他又重新看了遍花絮,指著裡麵的孟搖光道“她還演過蘇嫵呢,也是個悲劇結局,看著也沒什麼問題啊。”
“電影是悲劇,但蘇嫵這個角色的悲劇性和穀雨能是一個程度的嗎?”攝影翻了個白眼,乾脆在他身邊坐下來,“蘇嫵這個角色的悲劇性隻在於她的病,在於她絢爛生命以及靈魂、還有愛情都是迫於病情而被迫結束的,可她本人反而是個很坦蕩很熱烈的人,所以她死亡的悲傷大多基於她生命的絢爛與人格的魅力,但穀雨不同。”
這滿臉絡腮胡的攝影師顯然也是個老道的電影人,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穀雨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悲劇,她活著是悲劇,死了更是悲劇,雖然到現在為止看起來演得還比較雲淡風輕,但我們都知道,這種演法反而更沉重,就像是……”
攝影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形容詞,旁邊一直默默旁聽的柳編便插嘴道“就是那種心理裝了一片黑色的海,但表現出來卻是輕描淡寫的霧。”
攝影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劇情越到後麵越……倒也不是劇情沉重,隻是因為男女主感情的加深讓命運變得更沉重和悲慘,而穀雨這個角色基本就是這一切悲慘的終結,她甚至連終結都是雲淡風輕的,全程就隻有一場發泄的哭戲,作為一個悲劇色彩這麼濃重的人物,你給她安排的殺青卻雲淡風輕……”
攝影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長“如果能多給一些發泄的場景也就算了,你這樣安排,再加上孟搖光的體驗派演法,你覺得……她有幾分的幾率能不出問題,安安穩穩快快樂樂出戲?”
“說得對。”柳雁十分有認同感地點了點頭,臉上甚至還帶了一點悲憫。
王春芳看得呆了一下,下一秒就舉起手裡的分鏡草稿狠狠砸在了柳雁頭上“你還好意思點頭?!這不是你寫的劇本嗎?!”
“……”柳雁呆滯抱頭,“我忘了。”
王春芳繼續狂砸她頭“你給我改劇本!”
“不改!”柳雁狂喊,“死也不改!這就是故事該有的結局!改了就不是我的故事了!”
“我要拍的明明是青春校園戀愛電影!我沒想拍文藝片!”
“我寫都寫了你拍都拍了!”柳雁整個人都蜷縮在椅子上,嗓門卻很大,透著股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要頭一顆要命一條!改劇本?不行!”
王春芳氣得要死,到後麵也呆滯了。
他把分鏡草稿放下,轉頭看向攝影,搓了搓手,有點窘迫地道“哥,這種情況你見得多吧?你說該怎麼辦?”
攝影大叔摸著胡子高深莫測地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後道“很簡單,給他們找個發泄渠道。”
“什麼意思?”
“就是把在劇組裡積累起來的壓抑與負麵情緒都發泄到彆的地方。”
“你不會要我帶他們去蹦迪吧?”王春芳一臉警惕,他知道圈子裡有不少劇組會這麼乾,“我可不乾這種事,而且我也沒錢。”
“我是正經人好嗎?”攝影大叔翻了個白眼,“我的意思是聯係他們的親人,比如父母姐妹兄弟之類的,跟人家說說情況,然後讓家人去關注和疏導,不就沒問題了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王春芳頓時恍然,一拳擊在掌心裡。
頓了頓,他又道“那我是該光明正大的去聯係,還是該悄悄去說?”
“看你自己咯。”攝影聳聳肩,“這都無所謂吧。”
攝影大叔說完就扛著攝像機走了,充滿了深藏功與名的雲淡風輕,留下一個頭發如鳥窩的導演在原地苦思冥想地碎碎念。
“搖光的家人倒是不難聯係,同一個圈子,總能想辦法要到孟影後的聯係方式,倒是聽哥,不知道能不能打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