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鳥啞然,他看了看震蕩波,又看看麵前微笑的雌性人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
“要不……您再說說?
“再多說兩句?”
他收攏雙翼坐好,眼巴巴看著白衣祭司——一旁的震蕩波也是這麼個乖乖坐好的姿勢。
但中山文祈卻搖了搖頭:
“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蓋亞並不會什麼都告訴我。
“甚至可以說,它從不‘告訴’我什麼。
“一切都要靠我的感受,領悟,靠那些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畫麵。
“然後體會蓋亞傳遞的信息,不是通過耳朵,而是心。”
震蕩波點了點頭:
“懂。
“人類語境中的‘心’,不是心臟,也不是大腦,更像我們的火種。”
中山文祈點了點頭:
“應該是這樣。
“而在有關這段曆史的,不連貫的畫麵中,我看到了三樣東西。
“三樣原本應當是一體,但因為我無法理解的緣故,一分為三的偉大存在。”
“哪三樣?”
激光鳥立刻問道。
震蕩波的頭也探出來一點,而這已經是他能表達急切和好奇的最大幅度動作了——畢竟他連臉都沒有。
“一者為蓋亞,亦即索迪亞克,一個宏偉的,囊括地球上一切的‘形’——鐵之主即將見到祂。
“實際上,蓋亞不止會影響曆代祭司,即使在地上人的世界,極少數擁有足夠資質的人,也能隱約感覺到祂的存在。
“那些人中的學者和思想者,稱呼祂為‘理念世界’、‘道’,
“那些詩人或戰士,感受得相對模糊,便稱其為‘天上的薔薇’,‘長生天’等等。”
激光鳥和震蕩波麵麵相覷。
他們聽不懂這部分。
但聲波的聲音響起:
“檢索完畢。
“這些稱謂在地表人類文明的不同曆史階段中出現過,它們分彆來自柏拉圖、老聃、但丁,和未留下名字的蒙人學士。”
激光鳥和震蕩波點點頭,同時看向陸明。
他們想要聽聽現場唯一一個比較熟悉地表人類文明的人的看法。
但他們立即發現,陸明的狀態不大對。
此刻,這個在物理意義上幾乎已經達到了力拔山兮水準的少年,正一隻手扶著舷窗,搖搖晃晃,臉色蒼白。
“陸……?”
激光鳥振翅飛過去,兩隻眼睛射出平麵狀的紅光,掃過陸的身體:
“你的狀態不對,我看看……
“心率正在恢複,但剛剛過速了,你在冒汗……你暈船了?!”
震蕩波也起身走了過去:
“陸?你怎麼了?”
剛剛,兩個塞星人完全被文祈所說的內容吸引,沒有注意到陸明的異常。
陸明苦笑著看向兩個後知後覺的塞星生物,搖了搖頭。
他看向中山文祈——自始至終,一襲白衣的女人都將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直到現在,他緩過神來,女祭司才上前兩步,輕聲問道:
“您還好嗎?
“剛剛,在我說出那兩個詞後,您的狀態就很不對。”
陸明深呼吸一下,感受著心率的平複,搖了搖頭:
“確實不對。
“但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一分鐘前。
就在“破碎之神”四個字,從文祈的口中被說出的那一刻。
陸明的雙眼猛然睜大!
他的視界瞬間變得狹窄,仿佛意識瞬間進入某個隧道,集中到了極近又極遠的地方。
他自己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很像是進入地心之前,在體育館感受到的那種衝擊感,再次襲來,但更加強烈,強烈得多!
再一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與內心深處噴薄欲出,仿佛他一生的記憶全都化作一片薄薄的布,而這塊布的下方……
有什麼東西。
這次,陸明努力集中精神,試圖在眩暈中看到那是什麼。
但最終,他也沒有看清。
隻是隱約間,透過自己一生記憶組成的帷幕,自年少的困頓,到年邁的富貴之間……
有什麼東西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模糊的圖案。
似乎是一個……白色的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