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合自然是聽明白了,縣人大萬慶峰主任的言外之意,既有對沒通知自己開會的不滿,也有在現場挑事的心思
。張慶合略顯嚴肅,又用手指叩了叩桌子,說道:“萬主任啊,剛才的思想動員會上,我和香梅縣長專門講到這個問題,短期來看,國家和省局是沒有在臨平縣修建運煤專線的計劃。所以,我看同誌們所擔心的對煤炭運輸所造成的影響,我看是多餘的嘛。”
老乾部們之所以聚集起來,是因為臨平縣的乾部從省鐵局回到縣城後,馬上籌備召開了思想動員會,要修鐵路的消息不脛而走。
老乾部們就自覺串聯了起來,找到了縣人大的主任老萬和鄒鏡池,畢竟兩人一個是在職的正縣級乾部,一個則是在省城有著特殊關係的乾部。之前李學武的時候,大家已經鬨過一次,好不容易將鐵路改道到了平安,如今被張慶合又改回來了,眾人自然心有不滿。當然,不滿的原因是複雜的,既有擔心搶了煤炭運輸的生意,也有思想保持擔心占用耕地,更有擔心將三個鄉劃轉到平安。
張慶合繼續說道:“關於煤炭運輸的事已經講明白了,萬主任,還有其他領導,這方麵還有沒有意見啊?”
老萬聽了之後耷拉著頭,紅著臉,很是不好意思,聽到張慶合叫自己,搓了搓手,尷尬一笑道:“這個……慶合書記啊,實在有點對不住,哎呀,年齡大了,耳背眼花,既沒有看清,也沒有聽清,就在會議室裡發了不該發的言。慶合書記啊,咱倆年齡相當,我給你道個歉,也不丟人,這件事怪我,怪我沒有了解清楚就貿然發言。
張慶合道:老萬啊,咱倆還說這些?生分了啊!
老萬仍不甘心的道:慶合書記啊,我想問一句,目前來看,上級是沒有在臨平縣修建運煤專線的事,我想問的是,以後有沒有這個打算?就是通車後有沒有這個打算啊?”
張慶合淡然一笑道:“萬主任啊,幸虧你是在職的正縣級領導,如果是個普通群眾這樣問,那麼我一定會懷疑你是搞煤炭運輸的人啊!”
此話說完,老萬臉上又是一紅,咧著嘴尷尬一笑,儘顯內心的慌張。
張慶合又看了看左右說道:“既然咱們萬主任提出來了這個問題,我覺得這個問題提得很好啊。但是萬主任你也說了,咱倆年齡相當,都是五十七八的人了,老眼昏花,目光短淺,倒不是我們看不了那麼遠,而是因為我們乾不了那麼久。包括現在鐵路還是一個思路,從納入設計、線路勘察、施工動員、施工組織、線路驗收正式通車要到97年。我現在表了態,到了新世紀縣委書記能執行我的決定嗎?我看不能。老張從來隻說實話,不能忽悠大家。老萬啊,我們這一代人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我們請下一代更有智慧的人來回答嘛。”
說完之後,輕輕拍了拍桌子,指了指鄒新民笑著道:“新民同誌,你作為縣政府常務副縣長,又是鐵路建設的總牽頭人,也是咱們縣委縣政府重點培養的年輕本地乾部,煤炭運輸的問題不要回避。你要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啊。以後修不修運煤的專線?”
鄒新民正聚精會神地聽著,慢慢揣摩著張慶合的講話,老萬的意思就是想讓張慶合表態,以後臨平的鐵路也不會修建煤運專線,再來搶奪貨車運輸市場。但鄒新民沒想到的是,張慶合讓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
鄒新民聽完之後有些茫然,然後看了看老同誌,又看了看張慶合,心想:“張書記,你這不是把我往火上烤嗎?”
張慶合雙手夾著煙,十分自然地說道:“新民啊,那個時候我都是退休老頭坐到對麵去了,我也想聽一聽咱們縣委重點培養的乾部是如何考慮的呀?”
鄒新民尷尬地撓了撓頭,就看向了吳香梅。
吳香梅忙笑道:“鄒縣長,我是外地乾部,在咱臨平最多也乾不了十年啊,問題隻有你來回答。”
鄒新民拿著筆在手上一邊敲一邊思考,就笑著道:“這個,這個……啊,這個,各位老同誌,按照規劃,一切順利的話,乾線鐵路97年才能通車。不可能通車之後就修支線吧?算時間都到了21世紀,那個時候萬主任您老人家都70歲了,俗話說人活70古來……”
“稀”字還沒有說出口,萬主任就一拍桌子道:“滾,去你的,小鄒啊,你這是說老子活不過70啊?”
鄒新民揮著手尷尬地解釋道:“哎,萬主任,萬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到了七十歲,黃土都埋到眉毛了……”
萬主任一拍桌子道:“你小子還是說老子活不過70?老子活不過70。那對麵這些老同誌呢?”說著順手一指對麵的孫副書記,點了點道:“人家孫副書記今年都71了。”
對麵的孫副書記忙道:“老萬啊,你是嫌老子活的長,是不是?”
原本緊張的氛圍,瞬時變得輕鬆了起來。鄒新民見狀,起身從兜裡掏出煙,走到每一個老同誌的跟前,樂嗬嗬地發了一支,一邊發一邊道:“十年後的事情,十年後咱們再探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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