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華東便轉身出了門,出門後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徑直走向自行車車棚。車棚裡光線有些昏暗,他的那輛略顯破舊的自行車靜靜地停在角落,車架上有幾處掉漆的地方,露出斑駁的金屬底色。林華東推出自行車。他跨上車,眼神落寞,獨自一人朝著縣委大院門口緩緩騎去,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孤獨。
晚上,我回到平安縣,馬上中秋節。一家人父母,包括二哥、二嫂、大嫂、圍坐在餐桌旁,熱熱鬨鬨地吃著中秋團圓飯。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香氣四溢,大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飯後,大家便各自回家休息。
回到家後,曉陽抱著疲倦的身體,懶洋洋地嘟囔著:“這還沒到中秋節呢,我連著吃了三頓大餐,感覺肚子都圓了一圈,怕是長了一斤肉了。”說著,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看著曉陽,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說道:“領導啊,您這都快一米七的個兒了,才不到110斤。作為縣長,您還是得多吃點。不然您去搞招商引資,人家一看,咱們平安縣的副縣長瘦得跟個猴兒似的,還以為咱們這兒不是解放區呢。”
曉陽聽完,一下子來了精神,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佯裝生氣地說道:“喲,李常委,當了官就開始看不起根據地啦?你還知道我有一米七啊?我還以為在你眼裡,我就107呢。”
曉陽實際上長得不高,但一直聲稱自己是1米7大個。我笑著說道:“曉陽,您看你這偉岸的形象。你看你這大高個,身材多好啊,可不能妄自菲薄,自降身份嘛。”
曉陽白了我一眼,說道:“自家人就不說見外話了。今天在會議室,你說臨平縣高度重視,由你這個縣委常委牽頭啤酒廠的建設。我就納悶兒了,三傻子,你怎麼牽頭?縣裡現在財政緊張,根本拿不出錢來,你拿什麼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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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曉陽紮著馬尾小辮,雙手叉腰,站在床頭,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眼神直直地盯著我。
我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說道:“你真的讓我牽頭啊?”
曉陽伸出手,攤開手掌,說道:“錢呢?你有錢我就給你牽。你要是沒錢,拿什麼去牽?”
我看著曉陽,眼珠一轉,嘿嘿一笑,伸手抓住曉陽的馬尾小辮,輕輕晃了晃,調侃道:“怎麼樣?這個頭還是能牽得起來吧。”
曉陽見我抓的是自己的辮子,不屑地笑了笑,用力掙脫開,說道:“三傻子,你這樣牽頭啊?你要是這樣牽頭,那我也能牽頭。”說著,便壞笑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夜深了,看著曉陽哈欠連連,我問道:哎,先彆睡,你說慶合書記是不是要推鄒新民當東洪縣長?
啊,是不是東洪不一定,但肯定是要走的,他不走,怎麼給你們這些蝦兵蟹將挪位置。說完之後,也就不再言語,看著胸口起起伏伏,倒也是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輕柔地灑在臥室的床上。我悠悠轉醒,側身看著還在睡夢中的曉陽,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一直縈繞心頭的疑問。我輕輕推了推曉陽,略帶疑惑地說道:“曉陽,我到現在都沒搞懂,張書記讓我牽頭臨平縣啤酒廠的建設,這到底是出於什麼考慮啊?”
曉陽被我推醒,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先是瞪了我一眼,似乎對被吵醒有些不滿。隨後,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臉,動作帶著些許親昵又有些嗔怪,說道:“三傻子,這你還不懂嗎?他們都不想讓王市長罵,咱倆在王市長那兒還算有幾分麵子,王市長不好當麵罵人嘛。三傻子啊,我可告訴你,平安縣現在的財政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了。”
我看著曉陽,眼神裡滿是思索,說道:“曉陽,話是這麼說,但這件事總歸得處理吧,不可能就這麼僵在咱倆這兒啊。總不能一直拖著,啥也不做吧。”
曉陽無奈地又拍了拍我的臉,像是恨鐵不成鋼,說道:“三傻子,你還沒看明白呀?紅旗書記和慶合書記倆人這是唱雙簧聯合起來算計王市長呢。他們就是拖著,拖到最後,王市長沒辦法,就隻能自認倒黴,出錢了事。你想想,王市長負責的項目,下麵的縣一直拖著沒進展,省裡麵每周一催,她能坐視不管嗎?到時候肯定得想辦法解決,那出錢就是最直接的辦法。”
聽到這兒,我緩緩起身,坐在床邊,看著曉陽,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不是吧,如果這樣,那直接找市裡要錢不就完了嗎?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曉陽無奈地歎了口氣,翻身坐起,捋了捋有些淩亂的頭發,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啊?市裡財政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給錢?你以為市財政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呀?再者說了,你現在找市裡要錢,市裡讓你拿股權出來,你拿還是不拿?給少了,市裡不滿意,不給吧,又拿不到錢。反正咱倆總歸有一個得挨頓罵。”
我看著曉陽,略帶忐忑地問道:“咱倆總歸有一個要挨罵,到底是你挨罵還是我挨罵?”
曉陽伸手在我身上拍了一下,“啪嘰”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佯裝嚴肅地說道:“三傻子,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啊。我挨了罵我肯定在你這裡罵回來,何必咱倆都挨罵,你就伸出頭讓王市長砍上三刀,我也敬你是條漢子嘛。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道,我的脖子有這麼硬嗎我?
與此同時,胡曉雲第二天一早就地走進了工業開發區的會議室,主持召開主任辦公會。會議室裡,參會人員們正襟危坐,等待著會議的開始。在有條不紊地討論完一些常規議題之後,胡曉雲清了清嗓子,說道:“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冬青采購的事情。”
參會人員聽聞要以25元一株的價格采購冬青,瞬間一片嘩然,大家麵麵相覷,眼中滿是不可思議。“25元一株?這價格也太高了吧!”“是啊,這簡直超乎想象。”……議論聲此起彼伏。但幾位副主任都是胡曉雲一手從籌備組副組長帶起來的乾部,對她的領導能力和決策頗為信服。儘管心中疑慮重重,大家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好再多說什麼。
會議通過采購決議之後,胡曉雲神色嚴肅地說道:“散會之後,黨政辦的同誌抓緊擬定上書記辦公會的材料,明天要開書記辦公會,我們就針對這個事進行研究。大家務必重視,確保材料的準確性和完整性。”
上會簽報是一種特殊文件,即將要研究的某件事的基本情況以報告形式呈給領導簽批。行政辦公會由管委會主任胡曉雲簽字同意,若要上書記辦公會研究,則需要工委書記廖自文簽字批準。隻有一把手簽字同意後,該議題才會被納入會議討論範圍。因為要上書記辦公會,所以散會之後,黨政辦的同誌便忙碌起來,仔細地將上會簽報的抬頭改成了管委會黨工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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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政辦主任鄭朝平抱著一疊文件,其中就有主任辦公會的會議紀要和上會簽報,匆匆來到了廖自文的辦公室。他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麵傳來“進來”的聲音後,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廖自文從上海辦事處主任調任工業開發區黨工委書記已近一年。雖說時間不短,但由於之前的籌備組並非他親自參與組建,所以很多乾部對胡曉雲言聽計從,對這位廖書記,隻是表麵上尊重,內心裡依舊更認可胡曉雲。畢竟能來工業開發區拿雙倍工資的人,多數和胡曉雲早就相識,要麼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廖自文正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看著文件。看到鄭朝平進來,他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鄭朝平手中的文件上。
鄭朝平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恭敬地說道:“廖書記,這是主任辦公會的會議紀要和上會簽報,有幾個議題需要您簽批。”
廖自文接過文件,一份份仔細翻看。當看到購買冬青的上會簽報時,他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看完之後,他目光犀利地看向黨政辦主任鄭朝平,說道:“鄭主任,把這個會議紀要拿過來,我看一下。”
鄭朝平趕忙將剛剛開會形成的會議紀要遞了過去。廖自文一看,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嚴肅地說道:“鄭主任,這是要買什麼冬青?一株就要25塊錢?這價格離譜了啊!”
鄭朝平心裡一緊,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趕忙解釋道:“廖書記,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是業務科的同誌提出來的。我大致了解了一下,這是市建委園林所提供的價格。簽報上也寫了,時間緊、任務重,而且現在不是冬青的常規采買季節,運輸和栽種成本都比較高,所以價格才會這樣。”
廖自文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不滿,說道:“25塊錢買棵樹?準確來說還算不上樹,就是樹苗嘛。這東西我又不是沒見過,哪有這麼金貴?這個議題先放一放,這次書記辦公會上就不要討論了。我再斟酌斟酌。”
鄭朝平麵露難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廖書記,這……這可是為了落實瑞林市長的指示啊。當時市長來視察的時候,對綠化帶的建設提出了相關要求,大家都想把想把工作做到位。”
聽到大家兩個字,廖自文微微眯起眼睛,回想起當時瑞林市長來視察的情景。確實,市長對綠化帶的建設提出了一些指示性意見,不過,更確切地說,那隻能算是建議,並沒有明確表示一定要購買冬青。
廖自文緩緩說道:“鄭主任,現在天都轉涼了,花25萬買些冬青過來,且不說能不能種活,就這價格,實在是太高了。一斤豬肉才多少錢?25塊錢一棵樹,這也太浪費了。先放一放,過段時間再上會研究。”說完,他便將那份關於購買冬青的簽報推到了鄭朝平跟前,接著又拿起筆,繼續處理桌上的其他文件。
鄭朝平無奈地輕歎了口氣,他明白廖自文的態度很堅決。他拿起簽完字的幾份簽報和那份未簽字的購買冬青簽報,轉身走出了廖自文的辦公室,腳步略顯沉重。
回到胡曉雲的辦公室,胡曉雲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自己的手指,看似漫無目的地轉動著手中的鋼筆。見鄭朝平進來,她頭也沒抬,隨口問道:“怎麼樣?字簽了沒有?”
鄭朝平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胡主任,六個簽報,廖書記簽了五個,就這個關於購買冬青的簽報,廖書記沒簽字。”
胡曉雲聽到廖自文沒有簽字,心中早有預料,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輕“哦”了一聲,說道:“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先把廖書記簽了字的材料上會研究吧。”說完,她停下轉動鋼筆的動作,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文件上,心裡暗道比想象中的效果還要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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