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雲嘴裡嚼著餃子,腮幫子鼓鼓的,咽下去後趕忙說:“不用不用,喝了點酒,吃點餃子,正合適。”說完又看向正陽,“你也吃啊。”說著,很自然地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個餃子,放到正陽跟前。
正陽忙推辭道:“哦,我吃飽了。”
胡曉雲白了正陽一眼,笑著說:“你呀,還挺講究。”
胡曉雲吃了一顆餃子後,又想起自己複雜的生活和不幸的遭遇,心裡滿是對過往做法的悔恨。她端起酒杯,輕輕晃著,說:“這政治啊,就是男人的權力遊戲。女人要想在裡頭混,要麼像王瑞鳳那樣,出身好,要麼嫁得好;臨平的吳香梅是這樣,包括你弟媳婦,平安縣的那個鄧曉陽縣長也是這樣。像我們這種沒背景、長得稍微漂亮點的,要想在體製內站穩腳跟,裡頭的難處,你們男人根本體會不到。”
胡曉雲說得多,吃得少,說到動情處,眼圈都紅了。正陽想象不到,眼前這個複雜的女人到底經曆了啥,隻知道她從工業開發區主任的位置,調到了東投集團。
兩人從兩點半一直聊到三點半,多虧有那幾盤小菜撐著,不然老板估計都得過來催了。
倆人出門時,胡曉雲帶著醉意,但還留著一絲清醒,腳步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正陽趕忙叫了一輛黃麵的,車“嘎吱”一聲停在跟前。上車之後,就直奔經貿委招待所。下車之後,胡曉雲直接把手包遞給正陽,說:“裡麵有錢,付個車費。”
正陽沒接包,而是從兜裡趕忙掏出兩元錢遞給司機。兩人帶著酒意回到招待所。
此時,四點鐘的太陽沒了多少熱度,掛在天空中,眼看著就要墜入西山。招待所樓道裡靜悄悄的,燈光昏黃。兩人上樓梯,他們的房間挨著。胡曉雲站在門口,又一伸手將手包遞給正陽,斬釘截鐵的說道:“幫我找鑰匙。”
正陽接過手包,手在裡麵摸索了一番,裡麵瓶瓶罐罐不少,打開一看,全是化妝品。好不容易找到鑰匙,胡曉雲伸手扶著門,臉上帶著一絲紅暈,眼神迷離,說:“要不要進來坐坐呀?”
正陽趕忙說:“不不不,胡書記,您喝多了,早點休息。”
胡曉雲倚在門口,很自然地用手抹了抹鼻涕,淡然一笑,說:“看你嚇的,放心,我有分寸。今天我跟你說的話,誰也不許說,這些話我從沒跟人說說過,不然的話,我可要收拾你。
說完又笑了笑:看你嚇的,你是個好人。晚上我不吃飯了。”說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聲音在樓道裡回蕩,正陽被這聲響嚇了一跳,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緩過神,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周海英心急火燎地直接跑到市公安局,找到了副局長丁剛。丁剛叼著煙,皺著眉頭,聽周海英把事兒一五一十說完,一拍桌子,說:“這夏南平,太不像話了,淨給咱兄弟找事兒!”說完,又換了地方,來到了迎賓樓,不多會,丁洪濤也趕了過來。
在羅騰龍的辦公室裡,物品的擺放十分雜亂,地上還散落著一份溫泉賓館開發項目計劃書。辦公室裡煙霧繚繞,桌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頭。
丁洪濤並不管錢,就問道:“建築公司這事兒,到底涉及多少錢?”
周海英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地說:“具體的賬根本算不清,東洪縣、濱城縣,還有光明區有一部分都走的這筆賬。要不是張慶合拖著不給錢,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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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剛狠狠地吸了口煙,說:“這個夏南平,淨給咱添亂。”
丁洪濤也跟著附和:“丁局長啊,審計局的局長夏光春和這個夏南平到底啥關係啊?是不是兄弟?”
丁剛說:“我查過了,他倆肯定有關係,夏家是老革命家庭,有這層關係也正常。沒人在背後搗鼓,夏家的人哪能這麼大膽?”
周海英著急地說:“現在關鍵是咋辦啊?”
丁洪濤眼珠子一轉,說:“我覺得你們彆慌,這事兒也不是太複雜。當時建築總公司和龍騰集團簽過協議,按市場規則辦事,價格有波動很正常。”
周海英一聽,急了,說:“就是這協議有問題!張慶合到臨平縣當縣委書記之後,修路都是市裡出錢買材料,不可能賣給臨平縣便宜,賣給其他縣貴吧?可我們從材料商那兒買的石頭是高價,沒辦法,張慶合不付錢,隻能讓建築總公司高價把碎石買下來,再低價賣給各個縣。這麼一來二去,建築總公司虧了可能有200萬。不然,咱們迎賓樓拿啥蓋的呀?”
丁剛若有所思,說:“也就是說,建築總公司和龍騰集團簽合同的時候,碎石價格已經降了,這麼看,建築總公司花高價買碎石,確實存在國有資產損失的問題。”
周海英點頭說:“是啊,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
丁洪濤一拍大腿,說:“我看這樣,重新補一份合同,把時間往前簽一點。”
丁剛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不好辦啊,要是審計局已經封了賬,這事兒就難辦了。”
丁洪濤哼了一聲,說:“我就不信,之前秦大江收錢辦事,夏光春就能是個鐵麵無私的清官?找人去跟他溝通溝通,說不定能行。”
丁剛也說:“清官?清官怎麼能到得了處級?我看他還在試用期,找人溝通,我看可以找常雲超。”
周海英一聽,直搖頭,說:“不好辦呀!常雲超,膽子小得很,不然的話,當初騰龍也不會進去,這事兒他不一定願意幫忙。畢竟涉及200萬的項目,再加上我和夏南平之前矛盾那麼大。到時候要出麵,至少得市領導出麵才行。”
聽到市領導出麵,丁剛滿臉疑惑,皺著眉頭,將煙頭在煙灰缸裡狠狠摁滅,抬頭看向周海英,問道:“你的意思是讓瑞林書記出麵?這事兒可不好辦啊,唐書記市長的事剛剛黃了,能願意管這事兒嗎?最主要的是,現在張慶合是市長,這老家夥流氓的很啊。”
周海英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寫滿了無奈與焦急,說道:“現在這個時候,夏光春那家夥估計正殺紅了眼,一門心思就想立功呢。除了唐書記,其他人的麵子他壓根不會給。媽的,我怎麼就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了?早知道我在建委的時候,就該把賬做得仔仔細細,一點漏洞都不留下,也不至於現在這麼被動。”說著,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煙灰缸都晃了幾晃。
丁剛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沉思片刻後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建築總公司的賬,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有問題,隻是正常的例行審計呢?”
周海英一聽,連連擺手,語氣十分篤定地說:“不會,這次審計是重點針對市直單位,建築總公司根本算不上市直單位,撐死了也就是建委下麵的一個下級單位。他們專門來查建築總公司的賬,肯定是夏南平背後搞鬼,看來事情隻能指望唐書記出麵解決了。”
三個人相視一眼,周海英就掏出了大哥大。
丁洪濤道:算了,這玩意信號不行,打電話吧,說著就把桌子上的電話拿了起來……。
在臨平縣,縣長吳香梅正組織召開煤炭生產調度工作會。會議室裡氣氛十分活躍,煤炭公司的何厚土、穀永水,還有計劃委員會、財政局的相關負責人,東強副縣長聊得十分隨意。
何厚土苦笑說道:“縣長啊,市直那些部門,一直在批條子要煤,要的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個單位少則七八噸,多則四五十噸。關鍵是,多數都不給錢,都當成他們的員工福利發了,就打個白條。”
穀永水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縣長,這樣下去可不行,咱煤炭公司忙不過來呀。”
香梅縣長聽完,神色凝重,看向煤炭公司的一把手何厚土,問道:“你們仔細算過沒,他們總共要了多少噸煤?”
何厚土趕緊拿出筆記本,寫了一陣,說道:“一共大概2000多噸。雖說總量不算特彆大,可現在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咱們的運力本來就緊張得很,還得優先保障供暖和供電。煤這東西,本身不值幾個錢,可這麼一折騰,嚴重影響咱們全縣的生產和進度啊。”
香梅縣長坐在一旁,一直靜靜聽著,心裡跟明鏡似的。她清楚,張慶合之所以一直推動電廠建設,就是打算把煤發成電直接供電,就是為了讓煤炭在臨平縣內部消化,避免被那些市直部門打白條拿走。想到這兒,香梅縣長斬釘截鐵地說道:“除了市委、市政府,市直各部門的煤炭供應,統統給我停了!他們要是還想要煤,必須經過縣委、縣政府同意,按市場價掏錢買,一分錢都不許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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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厚土一聽,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說道:“香梅縣長,這麼乾,會不會得罪人啊?那些市直部門可不好惹。”
香梅縣長一臉嚴肅,提高音量說道:“得罪人又怎樣?這事兒我來扛,你怕啥?臨平縣的煤,那也是礦工們辛辛苦苦挖出來的,哪能白白送人?這麼多年下來,咱們收了多少白條?一分錢不給,就彆想從咱們這兒拿走一噸煤!”
何厚土苦笑著撓撓頭,說道:“香梅縣長啊,我主要是怕頂不住那些部門的壓力,到時候……”
香梅縣長打斷他的話,說道:“怕什麼!你頂不住,還有我呢。我要是也頂不住,彆忘了,咱縣裡還有張書記呢。現在張書記還是臨平縣委書記,咱們要充分利用張書記的綜合影響力,他說話有分量。他們要是再來要煤,你就直接把條子退回去,就說是按縣委的指示辦的。”
東強副縣長在一旁賠著笑說道:“香梅縣長,我們哪敢把事兒往張書記身上推呀,就是擔心把關係鬨僵了,以後工作不好開展。”
香梅縣長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但依舊堅定地說:“哎呀,現在可不是當老好人的時候,大家都聽明白了沒?現在搞的是商品經濟,市場說了算,煤炭局都撤銷了,就得按市場經濟規律辦事。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彆再討論了。當務之急,是做好春節期間民生項目的用煤保障工作,老百姓過年可離不開煤,這事兒要是辦不好,咱們都沒法跟全市人民交代。”
市政府代市長、臨平縣委書記張慶合忙了一天,回到縣委大院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距離春節還有兩天,街頭巷尾都彌漫著過年的氣息,可張慶合卻無暇顧及。剛剛去慰問了困難群眾,又看望了幾位老黨員、老革命和傷殘軍人,又走訪了幾個派出所。
車子穩穩地停在張慶合辦公室門口,他推開車門,一眼就瞧見門口蹲著一個人。那人低著頭,地上已經扔了十多個煙頭,看樣子在這兒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李亞男眼疾手快,趕忙下車,快步走到車門前,雙手恭敬地為張慶合打開車門。
張慶合下了車,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走上前,輕聲問道:“你在這兒等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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