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橫肉的彪子並不罷休,大聲對著經理吼道:“沒看清?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誰?
”經理嚇得渾身直哆嗦,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說:“好像……好像是這位男同誌酒喝多了,走錯了廁所,這三位同誌是想把他拉出來,結果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然後就動手了。”
胡曉雲又著急又生氣,她轉過頭,看著出警的公安同誌,眼睛裡滿是期待,說:“同誌,您可千萬彆聽他們瞎說,我們真的是正經人,是來這兒出差辦事的。”
帶隊的叫虎子的公安“嗯哼”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著胡曉雲和李正陽,眼神裡透著懷疑,說道:“正經人?那個正經人大年三十兒的,不在家好好待著,跑這兒來唱歌,你們倆到底啥關係啊?是乾啥工作的?是不是兩口子?”這問題一拋出來,就跟一把鋒利的刀似的,一下子把原本就緊張得不行的氣氛,推到了頂點。畢竟,倆人確實不是兩口子,人們的思想隨著改革的推進已經解放了不少,但是一個男同誌帶著彆人的媳婦大半夜的跑到外麵來唱歌,這似乎就是預示著這種行為就是流氓行為嘞。
胡曉雲當然是不服氣的,一個要強的人,一個愛麵子的人,麵對不公是不願意屈服的,就說道:同誌,有沒有那條法律規定必須兩口子才能出來唱歌?”
這話一出,胖虎同誌也是沒有想到,在這片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這讓虎子感覺到很沒麵子,帶著一絲狠厲一腳就踹在二哥正陽的身上,說道:反了天了,流氓還他媽講起道理來了?法律,法律是個屁,我就是法律。”
胡曉雲也是知道,看來遇上狠角色了,忙蹲在地上問道:“正陽沒事吧!”
這一腳不僅疼在了二哥的身上,更是疼在了二哥正陽的心裡,誰能想到,代表著正義與法律的公安同誌,竟然比流氓還要流氓。
正陽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在地上緩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爬起來。他覺得喉嚨裡一股腥甜,忍不住吐了口痰,一看,痰裡帶著鮮紅的血。他擦了擦嘴角,說:“同誌,事情真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您聽我解釋……”
可他話還沒說完,帶隊的就不耐煩地打斷他,大聲嚷嚷道:“聽你解釋?嚴打就是要收拾你們這樣的,你解釋個啥呀!我說你是流氓,你就是個流氓,來,上手銬,把他給我押回所裡去!”
胡曉雲一聽,她一下子衝上前,說道:“你們咋能這樣呢?還沒調查清楚就抓人啊!”
帶隊的矮胖公安冷笑一聲,說:“一聽你就不是本地人,外地的跑這兒來撒野,還敢跟我頂嘴?還他嗎法律,我再問你一遍,你們不是兩口子,這就是最大的法律,人證物證都在,一會就通知你們的家屬來領人。”
胡曉雲滿臉發愁,說道:“我們真的是同事,我們從東原市來的,來這兒參加經貿委的活動。”
“同事關係?是正經同事關係嗎?有沒有單位介紹信?大晚上的不回家,跑這種地方瞎混,我看就是搞不正當關係的!來,把這個女的也給我銬起來,一塊兒帶走!”帶隊的矮胖公安想都沒想,一揮手,旁邊的公安馬上過來,給胡曉雲和李正陽一人戴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手銬。隨後,帶隊的公安又對著彪子他們說:“你們三個,也彆閒著,既然報了警,都跟我們回所裡去,把事兒說清楚!你們三個,也算他媽見義勇為了,身上受傷沒有?”
胡曉雲忙道:同誌,我認識你們公安上的人,這位同誌的兄弟,就是我們臨平縣公安局長。
這矮胖公安一聽臨平縣公安局,更是一臉不屑的道:那他更不能耍流氓,走走走,帶走。
這經理自然不想著把事情鬨大,畢竟還想著在這一片做生意,趕忙道:虎哥,大過年的,要不就算了,我出錢給大家買幾包煙……
這經理話還沒說完,彪子一聽,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卡拉ok的經理,經理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彪子湊到帶隊的矮胖公安跟前,滿臉堆笑地說:“虎哥,您看這大過年的,去派出所多不吉利啊。要不這樣,讓他們給我們1000塊錢,這事兒就算了,大家都省心,您說咋樣?”
被叫做虎子的帶隊公安停下腳步,慢悠悠地從兜裡掏出根煙,叼在嘴裡。彪子趕緊掏出打火機,恭恭敬敬地給虎子點上煙。虎子深吸一口,吐出個煙圈,眯著眼說:“1000塊錢?你們三個人怎麼分?依我看,他們兩個人,給1500塊錢就行,不然就通報家屬來領人!這個耍流氓的男的,帶走,關三天長記性。”
彪子忙不迭地點頭,說:“行,行,虎哥您說啥就是啥,1500塊就1500塊。”
胡曉雲聽了,心想知道這是官匪一家了,。她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的李正陽,心疼得不行,急忙從兜裡掏出個手絹,一邊輕輕擦著李正陽臉上的血,一邊說:“我們給,多少錢我們都給。能不能讓我們兩個都走,這個兄弟說的在理,大過年的,不給您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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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矮胖的公安很是不屑的道:“怎麼,大過年的就不上班了?歪風邪氣不能助長。”
正陽雖然渾身疼得要命,但腦子還清醒,他皺著眉頭說:“哪有這個道理啊?這不是欺負人嘛!我們不能就這麼被他們訛詐!”
胡曉雲急得不行,小聲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錢給他們,我回去找人。”說著,她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包,一摸才知道:“幾位同誌,實在不好意思,出門的時候換了衣服,身上實在沒這麼多錢,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們回去拿一下錢?”
虎子聽了,冷笑一聲,說:“大過年的,你當我傻呢?回去拿錢?回東原市拿錢啊?給家裡人捎信,來送。彆廢話,全部帶走!”
正陽一聽,心裡一股怒火直往上冒,剛想開口反駁,胡曉雲眼疾手快,趁著擦臉的機會,帶著手銬兩手捂住了他的嘴。正陽看了一眼胡曉雲,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胡曉雲是怕他再激怒這些人,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
胡曉雲定了定神,說:“領導,這樣吧,我就住在對麵經貿委的招待所,您要是不信,可以安排個同誌跟我到門口去取錢,這樣總行了吧?”
虎子聽了,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胡曉雲,說:“喲,還能住經貿委招待所,看來有點來頭啊,是做買賣的吧?”
彪子在一旁趕緊附和道:“虎哥,我聽說經貿委最近在搞活動,送酒呢,估計他們就是東原來的小買賣人。”
虎子咧了咧嘴,說:“行,這男的我們先帶走,拘留三天,你這個女同誌,趕緊去籌錢。耍流氓可是重罪,以前那是要勞教的。人家找你們要1500塊錢,都是看在我的麵子上,算便宜你們了。卡拉ok的經理就是證人,人證物證都有,這就是鐵證,你們就是找誰來,這人都得拘留。”
臨上車的時候,他轉過頭,對著胡曉雲喊:“記住了,我們是大橋西派出所的,少讓你這相好受罪!”
說完,幾人就把正陽推進了麵包車裡。而卡拉ok的經理則是被這彪子推著上了車。
胡曉雲望著遠去的警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知道這是花錢也辦不成事了,拘留三天,咋給人家家裡人交代。
她快步跑回招待所,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鑰匙,打開房門後,直奔電話那兒。她雙手顫抖著,找出電話本,趕緊撥通了齊永林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她就帶著哭腔說:“不好了,我們出事了……”
齊永林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用力拍了一下床頭櫃,說:“媽的,沒有王法了啊!他們是哪個派出所的?”
胡曉雲抽抽噎噎地說:“是大橋西派出所,就在火車站不遠的那個。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李正陽被他們打傷了,還被抓走了……”
齊永林看了看手表,都淩晨一點多了。他皺著眉頭,心裡琢磨著:這個點兒,該找誰幫忙呢?總不能直接給何思成書記打電話吧。猶豫了一會兒,他說:“你先彆急,我這正在想辦法。”
胡曉雲道“你平日裡這個同學那個朋友的,咋就找不到人了?這李正陽是我帶出來的,不把這事辦好,我還有啥臉再回東投?”
哎,你說這事兒,你們大晚上的去啥卡拉ok啊,那種地方本來就魚龍混雜。這樣吧,我先給何書記的秘書周處長打個電話,打不通我再找周朝政,讓他幫忙聯係一下省城公安局。你也彆乾等著,李正陽的兄弟李朝陽不是在臨平當公安局長嗎?他們一條線上的,應該也能聯係上。你這邊也趕緊給李朝陽打個電話,把情況跟他說清楚,讓他也想想辦法。”
掛斷電話後,胡曉雲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這時候,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曉陽帶著倦意踹了踹我,迷迷糊糊地說:“電話響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話筒,說:“喂,我是李朝陽。”
電話那頭傳來胡曉雲帶著哭腔的聲音:“李局長,我是胡曉雲,東投集團的胡曉雲。我們在省城出事了,你二哥被大橋西派出所的人抓走了,正陽還受了傷……”
我一聽,一下子清醒過來,坐直身子,說:“彆著急,你們在哪個派出所?”
“大橋西派出所。”
話還沒說完,曉陽就從李朝陽手裡接過電話,說:“胡書記,您現在趕緊去大橋西派出所,我馬上給我二哥打個電話,讓他想辦法。”
胡曉雲在電話裡委屈的哭著說道:“你二哥?你二哥不也被他們抓走了嗎?他咋接電話啊?”
鄧曉陽趕忙解釋道:“不是正陽,是我親二哥,鄧曉勇。”
電話一掛斷,曉陽急得不行,一點都不敢耽擱,手指在電話按鍵上飛快地按,馬上撥通了二哥鄧曉勇的號碼。電話那頭剛一接通,曉陽就一股腦兒把事情前前後後,說得清清楚楚,又特彆著急地跟二哥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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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勇聽完,語氣裡透著十足的底氣,斬釘截鐵地說:“大橋西派出所?嘿,你們可算找對人了!馬局長正好分管大橋西這一片,主管治安工作,我馬上去找他。”
曉陽微微皺了下眉,腦子裡對這位馬局長沒啥印象,忍不住問:“二哥,哪個馬局長啊?我咋沒聽說過。”
曉勇解釋說:“哎朝陽肯定知道,就是大妮子她媽呀!行,我這就出發,現在馬上就去找馬局長,你放心,我肯定把事兒辦妥。”
曉陽補充道:二哥,大過年的,彆搞太複雜,隻要沒犯事,人出來就行。
這邊,胡曉雲放下電話,隻覺得一陣寒意襲來,忍不住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鼻子也堵得慌,她趕緊抽出紙巾,用力擤了兩把鼻涕。這會兒,她一心想著救人,啥都顧不上了,匆匆抓起手包,一路小跑著出了門,跑到了斜對麵,她著急地衝司機的房間拍了拍門,大聲喊:“師傅,快,開車,咱們去大橋西派出所,越快越好!”
司機睡的正香,聽到敲門的聲音,馬上機靈了起來,收拾好之後,就開著黑色的皇冠汽車,飛快地朝著大橋西派出所開去。雖說路本身不算遠,可這大晚上的,大橋西派出所位置偏,又沒有顯眼的招牌,四周黑燈瞎火的,一片昏暗。在這偌大的省城,兩個外地人就像在黑暗裡迷路的小船,隻能一邊摸索,一邊到處打聽。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找了整整一個小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那有點破舊的派出所大門。
車子還沒完全停穩,胡曉雲就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就在這時,一輛汽車從旁邊開過來,穩穩地停在了派出所門口。胡曉雲抬頭一看,隻見一男兩女急急忙忙從車上下來,其中兩人穿著警服,正在拍著派出所的門,不多會這門也就打開了。
幾人神色匆匆,直接朝著派出所裡麵走去。胡曉雲心裡一動,八成猜到是自己找的關係到了,雖然一時還不確定到底是哪一方來幫忙,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