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陽再次搖頭:“不太可能。芳芳是縣裡的乾部,她應該知道紀律。今天市裡還專門開了會,文件裡寫得清清楚楚,領導乾部家屬,包括兄弟姐妹及其配偶,嚴禁經商!芳芳要是這麼乾,大嫂,說句實在話,我和朝陽都要受牽連的!”
大嫂臉上露出無奈:“你們來之前,我還接到了柳如紅的電話。如紅說市裡開了會,強調她個人是企業乾部,可以按政策做生意,但家屬是嚴禁經商的。她還在跟我商量這個事呢……”
曉陽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朝陽,紅糖水也喝了,火也烤暖和了,去把煙筒裝上吧。我和大嫂出去轉轉,透透氣。”說著,她拉起大嫂的手,“大嫂,走,你這樣懷著孕,也不能老坐著,我陪你出去走走。”她又摸摸豈同的小腦袋,給豈同戴上棉帽子,抱著豈同說道,“豈同,走,嬸嬸帶你出去買糖吃!”
我在房間裡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鐵皮煙筒接好,從爐子通到窗外。剛弄完,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建國穿著一身警服,夾著個公文包,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
看到我,建國一臉驚訝:“哎呀,朝陽!你怎麼在家裡?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招呼一聲?”
我指了指裝好的煙筒:“來了半天了。看,煙筒我都給你裝好了。”我看著建國疲憊的樣子,問道,“你乾什麼去了?怎麼天都黑了才下班?”
建國苦笑一聲,把公文包放下,從櫃子裡拿出個白瓷碗,倒了碗熱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碗下去,才抹了把嘴說:“彆提了,最近這算下班早的了!我在辦公室寫材料呢!”
我有些詫異:“寫什麼材料?李叔可是最討厭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材料彙報。”
建國放下碗,壓低了些聲音:“公安局現在熱鬨了。紀委抽調了幾名乾部,和我們局裡的人組成了聯合調查組,專門查丁剛局長的事。今天下午又開了個會,我忙著寫會議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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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來了興趣:“丁局長的事?有進展了?”
建國略顯驚訝地看著我:“朝陽,這事你也知道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嗨,我就說嘛,在東原就保不住什麼秘密。今天會上侯書記還強調要嚴格保密,誰泄密處理誰呢。”
我點點頭:“嗯,知道一些。丁局長在曹河縣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說牽扯到三條人命?”
建國歎了口氣,神情複雜:“唉,說起來你可能都不信。刑訊逼供致人死亡,三條人命啊!道明原委之後……”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根據李顯平的舉報和調查組掌握的材料,當初確實有50萬!這50萬最後是從龍騰公司的賬上調走的,但手續是羅騰龍私刻印章辦的。這筆錢大概有50萬,當時被定性為買凶殺人的經費。但這筆錢一直沒找到。後來丁局牽頭,讓曹河縣公安局具體在辦,公安局去找黃貴的家人,黃貴的家人就把這筆錢退給了龍騰公司。”
建國看了看我,繼續說:“按說這個操作,從程序上……當時看似乎沒什麼大問題。買凶殺人的錢是羅騰龍偽造周海英的印章弄出來的,這一點都有記錄,錯不了。所以今天分析會上,調查組根據檔案材料分析,這筆錢……按理說也該收回來。但是,”他話鋒一轉,聲音更低,“黃桂的父母有沒有受到刑訊逼供?這個不好查了。人都沒了,死無對證。他的自殺讓調查組取不到直接證據。還有一個,你也知道,丁剛是東原市局的常務副局長。如果他真被坐實刑訊逼供致人死亡,東原公安臉上也掛不住。市裡麵,其實今天已經定了調子。這件事情,如果沒有過硬的鐵證,恐怕……很難定丁局長的責任。”
我聽完,眉頭緊鎖:“三條人命啊!市裡麵難道就不徹查到底嗎?”
建國無奈地搖搖頭:“朝陽,難查啊!死無對證!當事人都不在了,怎麼查?光憑李顯平一麵之詞?丁剛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證據上如果不充分,很難給他定罪。不過侯書記明天還是要帶著紀委的人去曹河縣公安局走訪。唉,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刑訊逼供這種事……並不罕見。我們市局基本上每月都能接到這樣的投訴。”
正說著話,曉陽、大嫂和豈同回來了。大嫂挺著肚子走得很慢。曉陽看到建國,直接說道:“建國啊,我給你說,大嫂現在有孕在身,你們這條件還是太艱苦了。這一間房子又辦公又住人,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怎麼行?”
建國看著曉陽,還是有些拘束,他略顯局促地說:“曉陽,我跟你說,你幫我好好勸勸秀霞吧。這工作不能這麼乾!她根本不知道休息,什麼時候都在忙買賣,半夜都要爬起來接電話。我都跟她說了,這一攤子有我盯著,她還不放心。”
大嫂秀霞接口道:“哎呀,你呀,今天都算下班早的了。平日裡忙起來,晚上都不一定回來。這裡大大小小,全是彆人家的貨,我們搞貨站運輸,總不能把人家的貨給看丟了吧?說到底,還是你們公安局工作做得不夠好,治安讓人不放心!現在偷雞摸狗的事情還少嗎?”
曉陽說道:“那就讓我王家大爺來幫忙看著點?”
大嫂立刻搖頭:“不行!我爹還得在平安縣照應著咱們的砂石廠呢!”
曉陽想了想,說:“這樣吧,大嫂,你彆想著一個人把所有活都乾完。該請人就請人。向濤就讓他到這邊來幫忙。晚上有人看個門就行。”
一家人聊了一會,在外麵簡單吃了晚飯。回到我和曉陽在市裡的家,暖氣帶來的溫暖頓時驅散了寒意。脫掉厚重的外套,曉陽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說:“三傻子啊,我跟你說,和王滿江一起搞建築公司的,很有可能是二嫂芳芳。”
我吃了一驚:“二嫂芳芳?她怎麼會和王滿江攪合在一起?他們兩個也能有聯係?”
曉陽坐在梳妝台前,一邊梳頭一邊說:“下午我已經給六建司的熟人打了電話。他們說的確有其事,是咱們家裡人和王滿江在合作。但我在想,滿江叔拉著芳芳一起搞建築公司,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和你扯上關係,或者說是想和我們家產生關係。但奇怪的是,芳芳從來沒在這個事情上開過口,也沒找過我們幫忙。就有些奇怪了,這是在瞞著我們啊。”
我馬上說道:“對啊!你和大嫂之間做生意的事,不也一直瞞著我嗎?”
曉陽轉過身,伸手輕輕擰了一下我的耳朵,嗔道:“三傻子!我這是在保護你!生意上的事,我現在都不直接插手了,你連嘴也彆插。這種事情很微妙,沾上了說不清。”她頓了頓,神情認真起來,“我懷疑芳芳是背著我們在搞。”
我疑惑道:“曉陽,芳芳搞建築公司總要有本錢吧?她不可能空手套白狼。她哪有那個本錢?”
曉陽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你太天真”的笑意:“芳芳本身和咱家的關係,就是本錢!在這說了,三傻子,你以為大嫂的生意沒給你二哥算賬分錢啊?一二十萬芳芳還是拿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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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曉陽:“什麼意思?你們到底掙了多少錢?二嫂都能分一二十萬?”
曉陽站起身,走到我麵前,手指點了一下我的額頭:“三傻子,你管掙多少錢乾嘛?這都是辛苦錢,合法經營賺來的。之前政策有口子,領導乾部家屬也能憑本事掙錢,關鍵是有沒有魄力,有沒有資本。當初咱們咬緊牙關,借那麼多錢買那幾台貨車,加上大嫂的沙場,這些都能分錢。買台貨車,我跟你說,一年就回本了,剩下的每年都是利潤。”
她看著我震驚的樣子,語氣帶著安撫和告誡:“不過三傻子啊,你就當沒聽見。這錢來得不容易。當初咱們也是貸了款的。現在既然政策上對領導乾部經商管得嚴了,那就堅決不能再沾手了。特彆是你,現在當縣長了,更要避嫌。”
我看著她,追問道:“曉陽,你真的不乾了?徹底不沾手了?”
曉陽嫣然一笑,眼神帶著一絲嫵媚和狡黠:“我是不直接乾了,但是你得乾……”說著,她伸手開始解我的衣扣。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我記著李叔的叮囑,心裡裝著家裡可能有人經商的疑慮。在辦公室處理完幾份文件後,我讓楊伯君通知田嘉明來一趟。
田嘉明很快來了,進門後摘下那副褐色的方框眼鏡握在手裡,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縣長,您找我?”
我主動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指了指靠牆的長條沙發:“嘉明書記來了,坐吧。”
田嘉明在沙發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顯得很恭敬:“縣長,我正好也有個工作要跟您彙報。根據線索,我們基本上鎖定了薛紅,就是那個石油公司財務科長的行蹤。”
我頓時來了精神:“哦?薛紅要回來了?”
田嘉明搖搖頭:“沒有回來。但是,我們掌握了新情況。馬上年關了,她一個年輕女同誌,能跑到哪裡去?我們的偵查員在她父母家附近守了一個多月了。最近發現她父母購買了幾件年輕女同誌穿的衣裳。我們懷疑,要麼是她父母等著她偷偷回來,要麼就是準備把衣服給她送過去。”
我分析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郵寄過去。”
田嘉明點頭:“對!反正她母親買的衣服,肯定不是自己穿的。我們判斷,她父母近期很可能會有動作,要麼去看她,要麼給她送東西。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每天都安排不同的人換班盯守。現在初步分析,她的父母很有可能是要帶著這些衣服去看望她的概率是大一些。要過年了嘛,總得見一麵。”
我讚許地看著田嘉明:“嘉明同誌,工作做得很細啊!能從這些生活細節裡剝繭抽絲,不愧是老公安。薛紅手上掌握著從胡玉生那裡騙來的設備返還款,金額不小。這條線一定要盯緊了。”
田嘉明挺直腰板:“縣長,有您這句話,同誌們再辛苦也值了!您放心,我們一定盯死這條線!”
我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問道:“嘉明啊,公安局這幾次查抄的涉案財物,金額不小吧?”
田嘉明神色一正,回答道:“呃,縣長,實話實說,是有一些。大概在100萬左右。”
我語氣嚴肅起來:“嘉明同誌,涉案財物,那都是要依法依規上交國庫的!在案件偵辦結束之前,都要按時、足額上交!絕不能挪用,更不能出任何差錯!”
田嘉明立刻保證道:“縣長,您放心吧!這些錢我們一定如數上交,一分不少!”
我點點頭,目光直視著他,拋出了李叔提到的問題:“嘉明啊,我怎麼聽說,公安局打算買五輛桑塔納轎車?有沒有這回事啊?”
田嘉明聽完,臉色微微一僵,隨即又恢複了正常,帶著解釋的口吻說:“縣長,您也知道,公安局的同誌們辦案非常辛苦。我到了東洪縣局之後,經過深入調研才發現,咱們基層派出所的條件,那真是……跟‘討口子’差不多!大多數所裡連輛像樣的警車都沒有!我就把局機關的幾輛舊麵包車,都充實到一線派出所去了。”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我知道您以前在臨平縣當公安局長的時候,就把局裡的阿羅越野車都配到了所裡。現在我也這麼做了。但是……您也知道,現在一些違法犯罪分子,交通工具越來越好,小轎車、摩托車都有。我們的麵包車,有時候追都追不上啊!嚴重影響辦案效率!所以呢,局裡就打算買幾輛性能好點的車,主要是用於辦案追捕,提升快速反應能力。”
我看著他,心裡卻在快速盤算著。田嘉明這番話,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五輛桑塔納可是一百多萬!我說道:“五輛桑塔納?要一百多萬吧,縣公安局哪來這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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