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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彬有點摸不著頭腦,問道:“秘書長,您的意思是……市委具體希望東投集團做些什麼?”
郭誌遠說得更直白了些:“於書記初步考慮,想由東投集團牽頭,曹河縣政府配合,共同拿出一個盤活曹河酒廠、安置好職工的方案。算是政治任務吧。但是……”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於書記也擔心直接在會上提出,東投會不會有不同意見,或者提出些客觀困難,讓會議陷入僵局啊。所以希望你先以工作組組長的身份,提前和東投班子非正式地溝通一下,讓大家顧全大局,支持市委的決策。”
賈彬頓時感到一陣頭疼。他現在這個工作組組長的身份在東投集團內部本就有些敏感和尷尬,齊永林雖然表麵客氣,但內心深處的抵觸情緒賈彬是能感覺到的。讓他去溝通這種事,難度可想而知。他試圖委婉推脫:“秘書長啊,具體的企業經營決策,還是得由公司董事會和經營層來定,我們工作組主要是抓思想建設和大方向……”
郭誌遠語氣不變,但話裡的壓力傳遞了過來:“不支持市委的重大決策部署,本身就是思想站位不夠高的表現嘛。再者說了,現在齊永林同誌不是在外地出差嗎?集團目前是胡曉雲副總經理在主持日常工作。曉雲同誌年輕,資曆淺,你代表市委和她溝通,名正言順,也更方便做工作。”
掛斷電話,賈彬心裡一陣煩躁,覺得這根本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但官大一級壓死人,既然是市委秘書長的直接交辦,還是代表著於書記的意圖,他作為工作組組長,沒有理由推辭。他暗罵了一句:“娘的,自己不溝通讓我來溝通”。還是拿起內部電話,讓林雪去請胡曉雲副總經理過來一趟。
胡曉雲來到賈彬的辦公室,她顯然也收到了會議通知,直接說道:“賈組長,會議通知我收到了。曹河酒廠的事現在鬨得很大,我都聽說了。但那可是個上千人的大攤子,債務窟窿深不見底,我們東投集團雖然名字聽起來大,但主要業務在客運、建築和商貿,對白酒行業也隻是停留在銷售環節,東投集團哪有能力去盤活它啊?”
賈彬努力讓笑容顯得更溫和些,勸說道:“胡總啊,東投集團是市裡最大的國企投資公司嘛,實力和影響力擺在這裡。市委這樣考慮,也是希望你們能發揮龍頭帶動作用,為市委市政府分憂嘛……”
胡曉雲知道,市委辦是紅頭文件下來的,工作組組長又打招呼,自己是躲不過去的,剛才已經給齊永林打了電話,齊永林的意思倒是沒有完全把路堵死,說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上午,市委小會議室裡,氣氛凝重。市委書記於偉正親自主持會議,市長張慶合、常務副市長王瑞鳳、市委常委副市長臧登峰以及市財政局、市計委、市經貿委、市四大銀行的主要負責人,東投集團的胡曉雲、工作組的賈彬,以及副市長兼任曹河縣委書記鄭紅旗等都到了場。
於偉正沒有多餘寒暄,直接宣布開會:“現在開會。紅旗同誌,先把曹河酒廠的情況,向大家詳細通報一下。”
鄭紅旗麵色凝重,彙報道:“於書記,各位領導,曹河酒廠曾經是我們曹河縣的支柱企業,為地方發展做出過貢獻。但隨著市場競爭加劇,尤其是其前幾年錯誤地放棄了純糧釀造工藝,轉而生產勾兌酒,導致產品口碑和銷量斷崖式下滑。期間,在政府協調下,銀行雖然持續注入信貸資金試圖挽救,但效果不佳。從去年底開始,產品出現嚴重積壓,資金鏈徹底斷裂。目前初步核查,總債務規模約2500萬元,已經資不抵債……”
於偉正插話問道:“勾兌酒倒也不稀奇嘛,上次我去參加經貿大會,白酒協會的同誌不是說,現在勾兌酒已經占據了很大的市場比重嘛!誰來回答我這個問題啊。”東投集團的胡曉雲接過話回答:“於書記,各位領導,這個情況啊,在咱們東原比較特殊,因為東原基本上縣縣有酒廠,白酒的競爭啊很激烈,我們東投集團啊主要銷售高粱紅白酒,高粱紅酒廠的生產由平安縣具體負責,我們東投集團主要負責其市場銷售。目前高粱紅酒憑借純糧釀造和獨特口感,再加上我們的營銷力度很大,我們的高粱紅新釀、三年陳和五年陳,已經是形成了品牌效應,確實占據了咱們東原市場高中低端的大部分份額。根據我們的市場統計,占有率估計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並且已經開始走向全國。”
於偉正放下鋼筆,看向市長張慶合:“看來主要還是市場競爭、優勝劣汰的結果。產品跟不上市場變化,被淘汰是規律啊。”但他話鋒一轉,“但是,今天的會議不是來討論市場規律的。曹河酒廠關係到近兩千工人的就業吃飯問題,關係到社會穩定。現在工人情緒激動,聚集上訪到了省政府,造成了惡劣影響!瑞鳳同誌,你通報一下省裡反饋的情況。”
常務副市長王瑞鳳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材料通報道:“前天,曹河酒廠部分職工及家屬,租用了五輛大客車,到省政府門前聚集,拉橫幅、喊口號,時間持續了約三個小時,嚴重影響了省政府正常辦公秩序。後來是劉敬亭副省長親自出麵接見了職工代表,聽取了訴求。劉省長明確要求我們市裡要高度重視,牽頭妥善處理此事,堅決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維護社會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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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偉正神色嚴肅地掃視全場:“情況大家都清楚了。現在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是研究‘怎麼辦’的時候。大家都談談看法吧。”
與會人員紛紛發言,但基調都很沉重。財政局長方建勇首先表態:“於書記,張市長,市財政的情況各位領導都清楚,一直是緊巴巴的保運轉,實在拿不出多餘的資金來救助曹河酒廠。”
市工商銀行行長老劉也是麵露難色:“於書記,張市長啊不是我們銀行不支持地方工作。曹河酒廠在我們行的貸款已經逾期很久,抵押物也嚴重不足值。按照上級行的規定和風險控製要求,我們實在不能再新增貸款了。其他幾家銀行的情況也差不多。”
於偉正不時記錄,用眼神示意韓長平接著發言。
市計委韓長平主任補充道:“各位領導,我來介紹一下吧,咱們東原啊確實已經形成了高粱紅一家獨大的局麵,包括曹河酒廠在內的市裡的其他酒廠,都存在類似問題,從產業政策角度看,曹河酒廠的產品結構老化,市場競爭力弱,倒不是說他們的產品不好,而是高粱紅三個層級的產品定位已經搶占了大部分市場,上次我去省裡開會,東寧的同誌都在給我講,他們市裡的酒廠已經倒閉了兩家,但是好在大部分酒廠啊,規模很小,幾百個工人啊,都能夠安置。所以,眼下曹河酒廠即使再投入資金,短期內也很難扭轉局麵。而且,現在白酒市場競爭異常激烈,除了高粱紅之外,省內外都有不少強勢品牌在到咱們東原來。”
常務副市長王瑞鳳眉頭緊鎖:“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麼大一個廠子垮掉?近兩千工人失業,這可不是小事!社會穩定怎麼保障?銀行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或者市裡出麵協調,搞個債務重組?”
臧登峰副市長搖搖頭,語氣帶著無奈:“瑞鳳市長啊,債務重組也得有基礎。曹河酒廠現在是資不抵債,產品又賣不動,不生產還好,生產了就虧錢啊,所以重組談何容易?就算有企業願意接盤,看到這麼大的窟窿和負擔,恐怕也會望而卻步。”
會議陷入了僵局。於偉正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東投集團副總經理胡曉雲和工作組組長賈彬身上:“胡總,賈組長啊,你們東投集團是市裡最大的國有企業,實力相對雄厚,又有白酒銷售的經驗,在盤活困難企業方麵,有沒有什麼思路?市委市政府希望東投集團能在這個關鍵時刻,體現擔當,發揮重要作用啊。”
胡曉雲心裡早有準備,但臉上還是露出為難的神色:“於書記,各位領導,我先發言吧,東投集團雖然規模不小,但我們的主業是客運、建築、水利、商貿和白酒銷售,對白酒生產完全是門外漢。高粱紅酒的銷售,我們也是依托平安縣高粱紅酒廠本身過硬的產品質量和品牌基礎。曹河酒廠現在的問題,核心是產品缺乏競爭力,市場口碑已經壞了。我們就算想幫,也是有心無力啊。貿然介入,不僅可能解決不了問題,還可能把東投集團也拖下水。”
於偉正眉頭微蹙,顯然對胡曉雲的回答不太滿意:“產品不行,可以改進嘛!技術不行,可以引進嘛!管理不行,可以提升嘛!關鍵在於有沒有決心,有沒有擔當!高粱紅酒廠為什麼能成功?不就是堅持了純糧釀造的傳統工藝嗎?曹河酒廠為什麼失敗?不就是放棄了根本,搞什麼勾兌嗎?這個教訓還不深刻?”
他轉向鄭紅旗:“紅旗同誌,曹河酒廠有沒有可能恢複純糧釀造?技術上有沒有困難?”
鄭紅旗回答:“技術上恢複純糧釀造是可行的,廠裡老師傅還在。但問題是,恢複傳統工藝需要時間,需要投入改造設備,更重要的是,市場信心已經嚴重受損。就算我們恢複生產,短期內也很難打開銷路,資金壓力會更大,書記,我的意見是,曹河酒廠這個牌子,不能再用了。”
於偉正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胡曉雲:“曉雲同誌啊,你們東投集團在銷售渠道和市場開拓上有優勢。如果平安的高粱紅酒廠能夠幫助曹河酒廠恢複純糧釀造,生產出新的的產品,東投集團能不能利用現有的銷售渠道,幫助打開銷路啊?甚至可以借鑒高粱紅酒的成功經驗,搞品牌合作或者代銷?”
胡曉雲心中飛快盤算,這等於把風險和責任都推給了東投集團。她謹慎地回答:“於書記,銷售渠道共享理論上可行,但實際操作難度很大。高粱紅酒已經形成了穩定的市場認知和客戶群體,突然加入一個全新的、口碑受損的品牌,市場接受度是個大問題。而且,兩個品牌定位相似,內部競爭在所難免,反而可能影響高粱紅酒的銷售業績。”
於偉正臉色沉了下來:“困難肯定有,但辦法總比困難多!省委省政府要的是態度,市委市政府現在需要的是解決問題的方案,不是強調困難!東投集團作為市屬龍頭國企,在關鍵時刻要有大局意識,要講政治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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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氣氛緊張起來。胡曉雲感到巨大的壓力,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賈彬。賈彬作為工作組組長,此刻必須表態支持市委意圖。他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於書記,各位領導,胡總剛才提到的困難確實是客觀存在的。但是,市委的決策部署,我們必須堅決貫徹執行。工作組認為,東投集團可以從幫扶困難企業、維護社會穩定的高度出發,和平安縣高粱紅酒廠一起積極研究介入曹河酒廠問題的可行方案。我在平安當副書記,我對高粱紅酒有些了解。我們可以嘗試組織技術力量幫助曹河酒廠儘快恢複純糧釀造工藝;可以研究利用東投集團的銷售渠道進行試點銷售,逐步恢複市場信心嘛;也可以探索在市委市政府的協調下,聯合其他有實力的企業,共同研究盤活方案。總之,態度要積極,行動要迅速。”
賈彬這番話,既給了於偉正麵子,強調了政治態度,又沒把話說死,給東投集團留了餘地。於偉正臉色稍霽,看向胡曉雲:“曉雲同誌啊,賈組長的意見很中肯,這就是三學組長的覺悟嘛。市委市政府也不是要東投集團大包大攬,而是要你們發揮優勢,在關鍵環節上提供支持。這樣吧,會後,由賈組長牽頭,胡總具體負責,東投集團和平安縣立即成立一個工作專班,深入曹河酒廠調研,儘快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幫扶方案報市委市政府。紅旗同誌,你們曹河縣要全力配合,提供一切便利。”
鄭紅旗和胡曉雲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壓力,胡曉雲說道:“於書記,我們一定落實好。但是還是有個具體困難,要給您彙報!
胡曉雲決定拋出關鍵問題,以增加難度,委婉拒絕:“書記啊,高粱紅酒廠的成功,除了銷售渠道,最核心的競爭力在於它的獨特配方和釀造工藝。這個秘方,並不在我們東投集團手裡。”
於偉正眼神一凝:“秘方?什麼秘方?”
胡曉雲解釋道:“是的,於書記。高粱紅酒廠的前身,是平安縣的一個私人酒作坊,靠著祖傳的獨特配方和釀造工藝在本地站穩了腳跟。五十年代社會主義三大改造時期,這家作坊被收歸集體,成為了社辦企業,也就是後來的平安縣高粱紅酒廠。雖然廠子是國營了,但那套核心的配方和釀造技藝,一直掌握在孫家後人手裡。現在的傳承人叫孫向東,他是高粱紅酒廠釀造的唯一傳承人啊。可以說,沒有孫向東和他掌握的秘方,就沒有高粱紅酒今天的品質和口碑。”
於偉正似乎想了起來,以前是平安縣陪著領導考察,是有這麼回事。
胡曉雲加重了語氣,點出其中的風險:“這個孫向東同誌,性格比較……執拗,用俗話說就是‘腦袋一根筋’,非常不好溝通。他把秘方當命根子,對技術傳承極其看重,對市場運作、企業擴張這些事不太關心,甚至有些抵觸。我們東投集團雖然負責銷售,但在技術層麵,很大程度上要依賴孫向東的合作。說句實在話,我們一直很擔心,萬一哪天孫向東同誌撂挑子不乾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高粱紅酒廠很可能就垮了!這個風險,我們不得不考慮。”
於偉正聽完,沉默了片刻。他想到了高粱紅酒廠的成功背後,還有這樣一個關鍵人物和技術壁壘。他轉向張慶合,語氣帶著一絲詢問和期許:“老張啊,紅旗,你們都在平安縣工作過,高粱紅酒廠就是你那時候盤活的吧?你們對這個孫向東同誌應該比較了解。誰和他關係比較好?能做通他的工作?讓他幫幫曹河酒廠,或者……想想辦法?”
張慶合沉吟了一下,目光自然地轉向坐在會議桌旁鄭紅旗,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偉正書記啊,高粱紅酒廠能發展起來,確實不容易。孫向東這個人,技術上是把好手,但脾氣確實有點倔,認死理。要說和他關係處得比較好,能說得上話的,恐怕還得是朝陽同誌啊。朝陽在安平鄉和孫向東打交道比較多,對他比較了解,但能不能說通孫向東,這個,這個還不好說,孫向東這個人,嶽峰副省長見過他,拿他啊都沒辦法。”
於偉正的目光立刻聚焦,帶著一絲了然和新的考量:“哦?朝陽同誌?倒是昨天才來了,好吧,我給朝陽親自交辦吧。”
張慶合馬上道:“書記啊,關鍵是這個孫向東個人的思想太過保守!”
於偉正點頭道:“我們要相信,年輕同誌有辦法,這件事,省領導已經打了三個電話,市委市政府啊也是高度關注,時間緊,任務重。希望大家通力合作,拿出政治擔當,儘快取得實質性進展,給省委省政府一個交代,給曹河酒廠的職工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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