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豪門總裁一起重生了!
雲秋回到家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發燒。
他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十分乾渴,讓他想起有一天,在學校路邊的草地上看見一條被曬脫水的蛇。
他拿了一瓶礦泉水過去,遠遠地澆在那條蛇身上,可是它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去了。
有一條陌生消息跳了出來,發在了他的手機上,點開後,看見發信人未知,但是對方自報了家門。
你好,雲秋,我是今天公館裡的館主雲曦,你的聯係方式是我從你的朋友那裡要來的,不知道這樣打擾你是否唐突,我想找時間再和你見一麵,可以嗎?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要告訴你。如果你自己不願意,那麼就當做沒有看見這個消息吧。如果你以後還希望跟我見麵的話,就用這個號碼聯係我。
雲秋手指發著抖,刪除了這條短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排斥和恐懼從何而來,對方是個涵養很好、優雅溫和的女性,表達的也全部是善意。然而這種善意背後隱藏著和他從小到大以來的認知截然相反的,一種惡意的認知——他是個長在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家裡的笨小孩,此前一直無憂無慮地過著他的人生。
和蕭問水、蕭尋秋、醫生一起度過的十八年。
現在這十八年崩塌了,好像從一個夢中被喚醒,被推動著走入血淋淋的現實。
他在學校快樂自由,連羅炎這樣隨性灑脫的人都曾經說“雲秋,你家裡一定對你很好吧,你的這款書包是全球高定,手工做出來的,我特彆喜歡這個版型,攢錢想要買一個,但是他們跟我說,這個隻接受預訂和資格挑選,我有錢都買不到的。”
彆人也說“真好,你什麼東西都可以挑來試試,家裡人都不說你嗎?他們一定很愛你。”
由此,雲秋知道自己的家和其他人的家的不同,也知道自己擁有的東西,好像已經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故而學會了謙遜和沉默。
現在他看見了他原原本本應該擁有的——一個光明燦爛的選擇,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會有一個沉穩鋒利、麵對家人時又會偶爾幼稚如孩童的父親,會有一個嬌俏美麗、對生活充滿熱愛的母親。他會長在一個宮殿一樣的房間裡,從牙牙學語始,一直到脫離他們的羽翼庇護,反過來將他們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的自閉症是先天的,可他是個高功能。如果遇到了那樣的父母,他們一定會放下一切東西來陪伴他,在他的兩歲之前進行非常好的乾預治療,直至他恢複得和常人無異吧?
雲秋穿著白天的衣褲,就這樣直接跨進了放滿熱水的浴缸裡。
水溫從熱到涼,可是他一刻都沒有察覺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待在這個臨時建立起來的壁壘和安全區中,把自己的下巴浸入水中,伸手拚命地在網絡上搜索著相關的信息。
雲贛,林適月。
在這個言論自由的時代,所有人在對雲贛生前事跡的評價爭論後,達成了一個統一一位卓越的政治家,也實實在在地富有才華和野心,隻是過於執著於私人化的野心和事業的建立,急於成為掌權者,從民眾意向的操控到情報網的建立,他都不失為一個最強力的競爭者,為此成為又一個權力廝殺中的犧牲品。
他的一生用來站在和蕭家背後代表的一係列操控政治的人的對立麵,曾經是聯盟內閣反抗者中最利的一把刀,也是最近似於一個機器人的“完美”人選,連他一生的收尾都這麼富有傳奇性——一輛反重力係統失控的宇宙級空間車,直接以不可控的推力耗儘了所有燃料,直至到達地球的逃逸速度,消失在宇宙深處。
至今也有人不斷討論著,說是這位將軍沒有死,他將改頭換麵後重來。前前後後幾十個版本,有溫情的,將他寫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有人興奮地將其稱之為“上一代角力之前最後的一把殺手鐧”,狂熱地崇拜他。
這個形象有點讓雲秋陌生。
與之伴生的,還有蕭問水的形象——雲贛相關的種種詞條裡,“蕭齊”這個名字也頻頻被提到,那是蕭問水的父親。蕭家人和雲家人好像是兩個完全相同,又完全相反的對立麵——他們所站的位置不同,然而他們在為自己的利益與事業爭取時,所展現出來的冷酷和敏銳,則出奇的相似。
公眾視野中,冷酷,果決,獨裁,這三個形容詞同樣被用在蕭家新生代的掌權人身上,呼聲和勢頭甚至更高於蕭齊。
“全聯盟唯一非戰時開火資格被授予蕭問水!必須立即停止財團對政府權力的乾預!!!這樣下去,蕭問水一個人可以成為軍隊!!你們是想要時間倒退幾百年嗎!!你們想過那樣的人生嗎!!!”
“上月針對蕭問水的暗殺者已經被處以極刑,相關牽連者一個都沒放過,蕭家這一次動了好多人,不容置疑,不容反對!!!他們在殺人!!!蕭家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惡行!這個時代的我們不需要皇帝!尤其是王座背後的皇帝!”
各種各樣的新聞,信息,評論分析,理智的或者不理智的,像是要爆炸一樣湧入雲秋的腦海裡,壓得他近乎窒息。水已經涼了,雲秋卻覺得越來越熱,更奇怪的是他渾身在打冷戰,牙齒咯咯作響。
他看到更多無關緊要的新聞——比如世界上第一例自閉症手術治愈的消息,蕭問水作為基因手術項目的發起人的講話。媒體前的蕭問水好看得像個神仙,鎮定而完美無瑕,談吐風度翩翩“這個自閉症樣本,是我們團隊目前為止最大的財富。”
他是那個樣本,他是他的財富。
結婚之後,他們相關的話題熱度分析是這樣的“蕭問水結婚這件事,也直接將蕭氏集團的市值提升了2左右。蕭家在這方麵的名聲一直不好,從蕭齊那一代的爭權開始,到蕭問水這一代將beta兄弟送走,方方麵麵都證明了蕭家內部的確是沒有人情味的。然而,蕭問水這一次公開結婚消息並隱藏配偶的身份信息,卻給了公眾一個意外,這是蕭家第一次以溫情的形象出現在大眾麵前。也許等到他未來的小孩出聲之後——無論a、o,如果生出來的是oa實際上已經為豪門所用,為他們創造了巨大的價值。”
雲秋看著看著,潮水一樣上湧的困倦讓他漸漸睜不開眼睛。
陷入半昏迷的最後一刹那,雲秋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從浴缸邊緣滑進了水裡——那是一款白色的,非常輕薄的折疊屏,和蕭問水那個黑色的一模一樣,是情侶款。
水聲濺落,很悶的一聲“咕咚”的響聲。趴在浴室門口的蕭小狼驚覺地抬起了頭。
它跑了進來,發現雲秋歪在浴缸裡不動了,於是拚命用鼻子拱他,希望他能清醒,但是雲秋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給他回應。
蕭小狼焦慮地轉了個圈兒,然後撲到大門邊,想要試圖出去。然而它隻有半歲,還不夠高,並沒有學會開門——於是隻能拚命用爪子刨門板,同時對著外邊狂吠。
兩個小時之後,有鄰居路過,聽見了裡麵不尋常的動靜,以為是有人入室盜竊,於是請來了保安破門而入,在浴缸裡發現了高燒的雲秋。
他們當即送他去了醫院。
因為雲秋的手機泡了兩個小時的水,不能用了,他們也沒有辦法聯係他的家人。這套房子的戶主填的是雲秋的名字,資料卡上的配偶電話又無法打通,於是隻有等待雲秋自己醒來。
雲秋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
他深陷在昏沉的夢境中,好像在夢裡把從小到大的一切事情重新再走了一遍。
他想起蕭問水第一次差點動手打他,因為蕭尋秋骨裂臥床休養,他拿書本重重地砸他的腿,就因為他沒有辦法下床幫他開電視。
蕭尋秋拚命勸說“彆生氣,哥,他一個小自閉症,什麼都不懂的。再說他沒什麼力氣,我也不痛。”
蕭問水說“不懂就是錯,這次能打你,下次就能殺人,再有下次,我會親手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