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啊啊!完了完了出人命啦!”
“哎呀娘誒!這這這!就說不能刺激吧!趕緊拉開呀!”
本來人就多,後頭的人踮起腳尖也看不見前頭發生了什麼,隻覺得鬨哄哄的吵得很,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兒,更急著往前擠。
幾個社員幫著梁恒梁平兩兄弟手忙腳亂的把牛愛花剛拉遠了些,被人潮推著往前一擠,把人又送了回去。
這下好了,王亞楠頭上剛挨了一石頭,本來她命大,頭破血流還撲騰了兩下,說不定能有救,沒成想忙中出錯,到底沒把牛愛花拉住,撲上去就又給她補了幾下。
徹底給人送走了,死的不能再死。
公安麵前鬨出了人命,李祖富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梁家兩兄弟和牛有根知道壞事兒了,忙著解釋牛愛花是個瘋子,她情緒不定,要發難誰能攔得住呀?
再說她還是苦主,動手屬實是事出有因,說啥也不能叫公安把人帶走。
“不···不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嗎?這仇咱自己報了,就不勞···勞煩公安同誌了,那啥···不行···不行您兩位先回去呢?”
到底才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人命在眼前逝去,梁恒說話都結巴了,眼睛也飄忽不定,顯然是生平頭一回乾這虧心事。
反應過來姐姐都乾了什麼,牛有根隻覺著雙手雙腳都在顫抖。
他和王亞楠是夫妻,再沒有感情,相處這麼些日子也不能像個木頭人似的無動於衷。
恨也好,怨也罷,人死在麵前,心底總是觸動的。
如果王亞楠能悔悟,幫忙找回小凱,自己或許會勸著姐姐、姐夫留她一條命吧,牛有根這樣想著,脫口而出的話卻很現實。
“俺···俺是她男人,她爹娘都不要她了,和她斷絕了關係,現在唯一和她還有關係的人就是俺,俺不追究俺姐牛愛花的責任,她···她···她活該死!”
死人爭不過活人,牛有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情理之中。
因為王亞楠的一己私欲,害了梁凱、害了梁家也害了牛家,可以說她一時鬼迷心竅做下的錯事給這整個大溪溝村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即使牛愛花不動手,被帶去公社她也沒有好果子吃,更何況王亞楠的身體,估摸著也撐不住多久。
上前檢查了一下屍體,公安忍不住搖了搖頭,“腦漿都出來了,死透透的,那女同誌···還真是瘋了。”
畢竟是殺人,又不是殺豬,超強的心理壓力下,即便是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急怒之下要想殺人也不是件容易事,首先心裡那道坎兒就不是一般人能跨過的。
這麼想來,牛愛花還真是瘋的不輕。
或許每一個被人販子拐帶走親子的母親,都在日複一日的尋找、絕望和思念中,早就做好了手刃仇人的準備吧。
拋開王亞楠是牛家媳婦這一身份不談,打死個人販子,在這時候的生產隊真不算是大事兒,更何況牛愛花還是個瘋子。
將她抓走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關進學習班裡還得找專人伺候她,公安為此犯了難,主動叫上李祖富和大隊會計去隔壁屋子開會解決事情。
當官的走了以後,屋裡就剩下本村社員了,氣氛緩和了些,不知道是誰先帶頭哭起來的,緊接著陸陸續續,有不少婦女都流了眼淚。
哭聲越來越大,從原先的小聲啜泣到大聲咒罵,幾個婦聯的同誌抹著眼淚從梁恒、梁平兩兄弟手裡領走了牛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