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法就好,甭管這想法實現的可能性有多小,總比不敢想要好。
指腹劃過鈍刀子,秦小妹心裡明白,寶妹是想改變現狀的,應該說隻要沒有受虐傾向的人,都不會甘心過這樣豬狗不如的日子。
她隻是被這把鈍刀子割了太久,活不好也死不成,提不起心力來反抗而已。
但如果現在有人說可以把這把刀子給她磨的鋒利些呢?她敢不敢乾?
蹲下身子,秦小妹與寶妹平視,“我叫錢昀夏,是我爺給我取的名兒,他們和你爹娘疼愛你一樣疼我,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帶你一起走,你敢不敢?”
敢不敢?敢不敢賭一把?寶妹沒想到秦小妹會突然這麼說,感覺自己腦袋裡一團漿糊,就和四年前的那一天一樣完全無法思考。
她在猶豫,但並不是因為她對這鬼地方還有留戀,那是純屬放狗屁的話。
實際上她都快恨死這地方了,恨這村裡的每一個人!
每一個曾經直視她的苦難,卻嘻嘻哈哈勸她要聽話要老實過日子的人,她都恨不得親手千刀萬剮了他們!
她···她隻是不確信自己該不該相信秦小妹,畢竟兩個人才剛剛交換名字,甚至就連對方的出身和人品都還不了解。
再說她們倆都是女人,體力上就差男人一大截兒,秦小妹對這地方還人生地不熟的,跑都不知道朝哪個方向跑,不管怎麼想都不占優勢。
萬一要是被抓住了咋辦?萬一要是···
沒有立刻回答秦小妹,寶妹腦子裡天人交戰。
她不想死,可一想到早上剛被打死的女人····,自己如今乾著和她一樣的活兒,她的下場會是自己的明天嗎?
想到這裡寶妹眼中的掙紮快速退去,是繼續留在這裡當牲畜,時時刻刻提防著屠刀落下;還是拚一把衝出去,堂堂正正站起來赴死?
那句話咋說來著?墜入穀底並不可怕,隻要還有掙紮的力氣,不管往哪個方向爬都是向上,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呢?
不就是個死嗎?四年前的寶妹或許會怕死,選擇苟且偷生;可受了四年苦,煎熬著每一天都後悔自己四年前為什麼不死的寶妹卻不怕。
她早就在等這一天了。
時隔四年,一股難言的衝動裹挾著寶妹,促使她點頭表示願意聽秦小妹的差遣,隻求她拿上自己的刀,答應自己兩件事。
第一件事,如果秦小妹的家人真來接她,寶妹希望她能帶上自己一起走。
當然,大事之前最好先做最壞的準備。
寶妹求秦小妹的第二件事就是如果等來的不是秦小妹的家人,而是舉著屠刀的村民,那就請秦小妹拿這刀痛快的給她脖子上來一刀,送她速死,免得被折磨。
這就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秦小妹肅然起敬。
她能想象到寶妹這四年一定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痛,但屬實沒料到她已經被逼到這個程度了。
“咱們一定都會回家的。”秦小妹用堅定的語氣向寶妹做著保證。
“你在這莊上生活了四年想必也認識不少和你一樣被拐來的婦女,你知不知道還有誰和咱們誌向一樣,都是想回家的?說說看。”
冤有頭債有主,甭管乾啥都不能傷及無辜。
實打實被拐賣一回,這世上估計沒有比秦小妹更能同情被拐婦女的人了。
聞言寶妹低頭沉思片刻,隨後在秦小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搖了搖頭。
她解釋道:“不是沒人跟咱們一樣想過逃跑,隻是···她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