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是現成的,帶上被褥和換洗衣裳就行。
考慮到自己一家這一趟不是去走親戚,而是去做工掙錢的,於老大想了想,又往板車上放了一口袋粗糧和半口袋細糧,中午才割了一半的臘肉也帶上了。
收拾板車的小錢同誌見狀立刻就急了,“舅!你這是乾啥哩?都到自己家了還能缺你吃喝呀?快放下!”
於老大不肯,在門口和錢慶春一人拽著糧袋的一頭,拉扯起來。
“不是這說法兒~親兄弟也不能連吃帶拿啊,你放心,老娘那份兒沒帶呢,等著小妹和妹夫孝敬去~”
就算他這麼說小錢也不能接受,“不用不用!這要讓我娘知道了非得給我兩個嘴巴子吃!舅舅、舅媽多少年才去一趟家裡,讓你們自個兒帶糧食,我們老錢家還做不做人了?”
“你這孩子咋是實心眼兒呢?!都說了不是一回事兒,走親戚歸走親戚的,這一趟你聽舅的!”
“不成不成!你把糧食放下我就聽你的!”
“…………”
這爺倆眼見著誰也說服不了誰,僵持住了,關鍵時刻還得老太太出馬,說話才能作數。
“行了行了~不帶就不帶吧,回頭多幫著乾點活兒也是一樣的,一家人分的太清楚壞感情,偶爾占占便宜有啥不好的?”
老太太人活得通透,沒有兒子那麼一板一眼,錢慶春聽了姥姥的話跟得了聖旨似的,雄赳赳氣昂昂將剩下的半口袋糧食和臘肉也從板車上提了下來。
家裡的老太君都發話了,於老大再不情願也得乖乖聽話,將糧食放了回去。
東西都收拾好了,老太太也在孫子孫女的攙扶下,四平八穩的在板車上坐好,大舅媽從廚房拿了一摞七八張油餅出來,熱氣騰騰的。
“不讓帶糧食,這個得帶上吧?秀梅最好這口了,以前家裡窮,過年過生日才能吃上一回,現在好了,日子越過越好,想吃啥吃個夠!”
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是誇張些的說法。
不過這油餅確實從過年節才能吃一回的奢侈玩意兒,降為了日常時不時打牙祭的家常美味。
都說民以食為天,普通老百姓餐桌上菜式的變換,很大程度上彰顯著這個家庭經濟實力的高低。
這一摞油餅端出來,油香混合著麵香直往人鼻子裡鑽,圍在老於家門口摸騾子玩兒的小孩們都被饞哭了。
不同於一把野果子的價值,這種精白麵製成的食物大多數小孩兒是不敢張嘴討的,秦小妹也沒假大方,接過來就塞進了兜子裡。
她動作快,剛把餅袋子塞板車裡,一雙漆黑的乾瘦小手便閃電般伸過來抓了一把她麵前的空氣,啥也沒抓著,又悻悻的退了回去。
也許很多人會把素質的高低和生活條件的好壞掛鉤,混為一談,但其實教養和經濟條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至少老實過日子的人戶是不會教小孩子當大街搶東西的。
雖然沒得手,但秦小妹還是一愣,被秦金寶突然的動作,也被他現在的尊容嚇了一跳。
記憶裡這孩子又高又壯,日子雖然不好過,可體格子卻實實在在比同齡的小娃大了不止一圈,由此也可見他母親周偉珍對他的寵愛和細心照顧。
這才過去多久?秦金寶整個人就跟縮水似的,瘦了不止一圈兒,突然打了個照麵,秦小妹甚至沒把人認出來。
她都沒認出來,更何況錢慶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