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臥床不起的這兩年,錢大嫂子一顆心全撲在兒子身上,視錢二娃為後半生的所有依靠。
對待癱瘓的丈夫遠沒有同樣守活寡的王芳雲儘心。
不能自理後錢大伯的精神頭是一天不如一天,夏天沒人翻身,長一身褥瘡;冬天沒人伺候屎尿,尿身上沒得到及時處理,導致經常著涼生病。
才沒兩年,一個精壯的漢子就被折磨的瘦成了一把骨頭,終於在這個秋天被錢大嫂子給伺候死了,也算是熬到頭了。
就連錢大娃來報喪的時候都說他爹還是死了好,死了不受折磨,可算清淨了。
聽說最後的那兩天錢大伯疼的直喊,沒日沒夜的叫喚,老大、老三還有點兒良心,兩家湊了點錢給老父親買了一盒止痛片吃著,這才又撐了兩天。
也多虧了這盒藥,人走的時候沒吃什麼苦頭。
村裡有喪,按理家家都得出人,忙啥也不能耽擱出殯,因此喪事還算熱鬨。
老錢頭兩口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很是哭了一場,雖然活著的時候大兒子不成器也不貼心,可人都死了,往事隨風飄散,當爹娘的能記著的都是他的好。
錢慶春將小樹也喊了回來,兄妹三人披麻戴孝,和族裡的小輩一起,幫著大伯一家操持喪事。
已經分家的錢大娃和錢三娃成長許多,不僅將日子過得像樣,人也愈發穩重可靠,倒是錢二娃,受爹娘寵愛最多卻最不成器,老爹都死了還要鬨事。
“那是妹娃的親爺爺!二叔的養子養女都來磕頭了,妹娃咋能不來!”錢二娃喊的臉紅脖子粗,說啥要讓秀珍交出女兒。
隻可惜今時今日的秀珍心硬如鐵,可不是他錢二娃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隨隨便便就能拿捏住的。
“那咋能一樣?小妹和小樹去磕頭,那是人家上了錢家的族譜,應該的!我妹娃也上了錢家的族譜嗎?你可真好意思!”
彆說倆人已經離婚了,就是沒離,妹娃這丫頭沒上錢家的族譜,在重男輕女的公公婆婆眼中磕不磕頭都不相乾,何苦來為難小孩兒呢?
“你!”錢二娃氣急,“大哥三弟的娃都跪著呢,我又不是沒娃,差啥了!我不管!你把妹娃給我!”說著他就要往秀珍的屋裡闖。
“你乾啥!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不要臉!”春草從屋裡衝出來,一口唾沫直直的吐在錢二娃臉上,伸手一指大門口掛的牌子。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大溪溝村婦女兒童聯合會!”
這裡是婦聯的宿舍,住著的不僅秀珍一個人,錢二娃不管不顧要往裡頭闖,可不就是流氓行徑嗎?
他今天敢衝進去搶人,明天婦女同誌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知道利害,錢二娃到底沒敢往裡闖,又說起軟話求秀珍,“那····那你把妹娃抱出來,我是她親爹不會害她的,就去給她爺爺磕個頭,完事兒我再把人給你送回來還不行嗎?”
張桂芬肚子裡的娃沒了,就是還在,和錢二娃也沒什麼相乾。
他自私慣了,平時不覺得光杆司令有什麼不好,可今天老父親辦喪事,大哥三弟的孩子跪了一地,就他身前光溜溜的,啥也沒有,咋就這麼難受呢·····
還好他還有妹娃,雖然是個女娃子,可也比斷子絕孫要強。
錢二娃本以為看在他是孩子父親,棺材裡躺著的是孩子爺爺的麵子上,心軟的秀珍會帶著孩子過來奔喪。
卻不想她心硬成這樣!
不僅自己不出麵,還把孩子藏起來,任憑錢二娃好話說儘,就是不肯讓孩子出來給爺爺磕頭。
“你彆太過分了!就算以前爹娘對不住你,現在人都死了!你讓他安安心心走不行嗎?心太狠小心遭報應!”
眼看秀珍軟硬不吃,家那邊親戚朋友還在等著自己,錢二娃沒法兒,試圖道德綁架秀珍。
卻不想對麵的人隻是扯著嘴角冷冷一笑,隨即不以為意道:“彆說今天是妹娃的爺爺死了,就是她親爹死了,我也不會讓她去磕頭!
錢二娃,你要還有良心,還記得當初做的事有多對不起娃,就不應該來逼我們娘兒倆!”
當初要不是婦女主任幫忙,頂著壓力協助秀珍離了婚,妹娃早就餓死在錢家了!
說起娃的好爺爺好奶奶和親生父親對娃的照顧!秀珍這個當娘的能罵上三天三夜。
這樣的一家子死絕了才好呢!磕頭?做夢!
好歹曾經夫妻一場,秀珍怎麼會不知道錢二娃的想法。
他才不是什麼孝子,來糾纏自己非要帶走妹娃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讓父親走的安心。
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麵子,怕親戚們看他斷子絕孫的笑話罷了,秀珍咋可能把閨女給他?
“告訴你趕緊走!你要不走我就上你爹的靈堂鬨去!叫你現在的媳婦兒知道你都結婚了還來纏著我,看她撓不撓你就完了!”秀珍一步不讓,錢二娃臉色難看。
要說這段時間大隊裡的風雲人物,那就不得不說錢二娃那詞彙量驚人,肺活量強大,連罵仨小時不重詞兒不斷句的媳婦兒張桂芬了。
大溪溝村頭號潑婦實至名歸,誰提起來不豎起大拇指誇一句人才?
那位可是連錢大嫂子對上都討不了好的人物,再借給錢二娃八個膽子他也不敢惹,一聽秀珍這麼說嚇得轉身就跑了。
春草見不得他這欺軟怕硬的窩囊樣,追在他屁股後頭潑了一大盆洗腳水,“呸!可算是有人能治他了!”
自打錢二娃娶了老媳婦兒,得有日子沒來婦聯院子糾纏秀珍了。
大隊這段時間又做起了豆腐生意,春草等人忙的腳不沾地,一時不察才讓他鑽了空子,跑進院子裡來,差點兒就搶走了妹娃。
雖然他說隻是去給老頭磕個頭,可那副不與人商量就擅作主張的樣子還是把秀珍惡心的夠嗆,說啥也不同意。
“他要是好好說,我也就帶著娃去了,本來娃就怕那個老太婆,他還想硬搶!哼~再有下次,我打不死他!”秀珍咬牙切齒,徹底絕了去送前公公最後一程的心思。
宿舍裡,妹娃一直跪在炕上,悄悄從小窗戶往外看著院子裡發生的一切。
眼見著春草姨將父親趕跑,母親也至始至終沒有鬆口答應,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感覺懸在嗓子眼兒的心又落回了胸腔裡,格外的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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