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下地的時候會加一頓晌飯,其餘時候社員們大都一天隻吃兩頓。
心疼閨女雖然沒下地,可也在乾正事兒,錢大娘剛下廚做了一大碗手擀麵,還煎了個金黃的雞蛋,直接給秦小妹端進屋裡去,多走一步都怕她累。
見閨女端過麵條,明顯疲憊,錢大娘都要心疼死了。
要說還得是小閨女招人疼,要是那兩個臭小子,隻要沒躺地上抽抽,她都覺得還能再扛一扛。
送了麵,錢大娘也沒走,幫閨女收拾起屋子來,“你這一天晚上不睡覺,白天還乾活兒,能熬得住嗎?不行隊裡的事兒你就甭管了唄,還有你爹和你兩個兄弟呢。”
其實秦小妹真沒做什麼,社員們乾啥她乾啥,隻是她心眼兒實,做事肯賣力氣,這才顯得尤其勞累。
金黃的煎蛋,是秦小妹喜歡的溏心蛋,戳破了和手擀麵拌在一起,滋味彆提有多美了。
禿嚕了一大口,秦小妹才道:“這不是正巧遇到事兒了嗎?哪邊都放不下,都得出力,辛苦也是正常的,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要是沒有大伯家那檔子事,村裡沒鬨狼,單單隻是做豆腐、踩縫紉機,哪裡就能這麼辛苦?
本來就是莊稼人,這兩件事比起地裡乾不完的活兒來說已經是十分輕鬆的了,秦小妹沒啥不知足的。
“家康、家悅一天天大了,小樹眼看再兩年也該找對象說媳婦,家裡的錢之前囤酒花了個乾淨,我正當年輕,不努力乾活光靠你和爹可不成。”
合著這一大家子人你全都想到了,就是想不到自己是吧?!錢大娘一陣氣悶,緩過來又有些感動。
她連忙轉過身去整理床鋪,生怕被閨女看見自己紅著眼圈的樣子,怪不好意思的。
那邊坐在縫紉機前大口吃麵的秦小妹並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異樣,仍在自說自話。
“剛才二丫說的話我也想過,很有道理。縱然村裡住著舒服自在,也習慣了,可確實比不上公社生活便利。
買個房也好,我倒無所謂,家康家悅能住在姥姥、姥爺家,可你和爹還有爺爺奶奶,萬一要有個頭疼腦熱的,住在村裡就很不方便了。”
大溪溝村是家,是秦小妹上一輩子無數次想回卻回不來的故土。
她對這裡感情很深,並不想離開,可同時她也老過,明白作為一個老年人在生活中的諸多不便之處。
在公社買房是有必要的,人上了年紀,身體機能退化,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且容易發急症,窩在村裡一個送醫不及時就得少活二十年,實在有風險。
秦小妹想的清楚,京城買房、滬市買房固然是筆不錯的投資,可眼下錢財有限,那些都太遠了。
且看著吧,若是有合適的,她倒願意先在公社買房,把爺爺奶奶送過去養老。
他們辛苦一輩子,臨了了也該享受享受新時代的便利。
隻是這樣一來,錢便更不夠用了,秦小妹感覺壓力山大,不由自主的又開始琢磨起豆腐的新銷路來。
見她吃個飯也不消停,眉頭緊皺,一看就是在為家裡的事情煩心,錢大娘心裡堵的跟啥似的,難受的不行。
她終於理解了王大娘說的那句話。
說起來,都是當爹娘的沒本事。
端著空碗從閨女的房裡走出來,錢大娘眼圈通紅,她實在不願意將生活的重擔放在兒女身上。
真論起來她也正當壯年呢,公公婆婆養老沒毛病,都有重孫輩的人了,該歇著,她卻不能繼續這樣蹉跎下去,得想個法子掙錢去!
這一個念頭通達了,錢大娘便感覺這一刻的自己與上一刻的自己好像有所不同,突然就有了力氣。
她撂下碗筷,也端著一簸箕黃豆坐到院子裡聊閒的幾人中間,加入討論。
“如今已經是好時候了,以前農民就是農民,除了種地啥也乾不了,賣兩個雞蛋都算投機倒把,批鬥都算輕的,還想做豆腐賣?早吃槍子兒了~”王大娘感歎。
她的思緒回到多年以前。
那時候她娘家隔壁住著個赤腳醫生,那男人自己會配藥,家裡媳婦兒生了二胎以後沒米下鍋,就配了點耗子藥出去賣。
結果才賣了三包,掙了幾張分票,就叫人給摁倒抓走按投機倒把判了,從此以後再也沒回來。
那時候管的才嚴呢,男人被抓走家裡人也不敢問,隻當是死了。
家裡失了頂梁柱,沒過幾天他剛出生的小閨女就被餓死了,第二年她媳婦兒也熬不住,為了口吃的改嫁了。
一包耗子藥,鬨得家破人亡。
那時候的王大娘根本就不敢想,國家還會有鼓勵個體戶創業做小生意的一天。
“可惜我和他爹沒本事,除了種地啥活兒也不精,他爹雖說算個手藝人,會打鐵,可這年頭供銷社裡啥買不著?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還不如做豆腐掙的多呢。”
王大娘是個豁得出去的,老王頭也能吃苦,是個實在人,但凡走的出去,夫妻倆都能抹得下麵子做小生意。
隻是說的簡單,走出去,邁出第一步是最難的。
光看彆人做生意掙錢,比種地要強,可鄉親們多的是大字不識一個,從未走出過大溪溝村的,哪裡又能懂這其中的門道。
正因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見識,沒門道,站在風口也飛不起來,大家才會如此感恩沒有丟下任何一個,帶領全村人發財致富的李祖富和秦小妹。
真正有本事的人自己出去單乾隻會掙得更多,可人家沒有,人家選擇拉拔鄉親們一把,共同奔小康。
這說是再造之恩也不為過,是值得記一輩子的恩情。
一點兒不開玩笑,也就是現在不讓搞封建迷信了,要不村裡人恨不能給李祖富和秦小妹立個生祠,早晚三炷香上著,給他們積累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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