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恐懼,不甘心,充斥李老七的童年。
他沒有文化,這家裡就沒有一個會讀書認字的人。
沒有人說的明白他這一家為什麼會如此古怪奇特,老七隻能相信外頭的謠言,認為這是上輩子作孽太多的報應。
好不容易熬到二十啷當歲,已經是大小夥子的李老七又迎來了新的難題。
自己一大家子人實在是太古怪了,在這附近遠近聞名,導致各方麵都正常,長得也不醜的姐姐沒人敢娶。
大家都怕娶回去也生下一堆奇形怪狀的,招人嘲笑。
李老七自己手腳都有殘疾,家裡窮,負擔又重,作為男人的他從沒奢想過娶妻生子這回事兒。
隻想服侍爹娘,待他們百年之後儘了孝心便一根繩子吊死,走的乾乾淨淨,誰也不禍害。
可是五姐不一樣,她是個正常人,理應該去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可惜從沒讀過書,沒有文化的李老七並不知道自己的殘疾是近親結婚導致的,沒法兒說服那些有偏見的村民。
沒辦法,他隻能咬著牙勒緊褲腰帶,硬攢了三年的血汗錢,貼錢把五姐嫁了出去。
好在老天爺總算眷顧了他一回。
姐姐結婚以後和丈夫感情很好,婆家也厚道,兩口子先後生下三個孩子,兩男一女,都健健康康的,又機靈又漂亮,順利打破了老李家生子隻能生出殘疾兒的魔咒。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即便身有殘疾,但隻要生育能力還正常,就不愁嫁。
老五順利生下孩子,個個都健康的消息傳開後,少了一條腿的老四也在同年出嫁,之後也生下了健康的孩子。
有姐姐的案例在前,再加上李老七這人著實有擔當,是個爺們兒,在三十五歲這年便由李祖富做介紹,給他說了個守望門寡的女人,終於是成了家。
二人結合後生下五個孩子,感情非常好。
可惜或許是近親結婚的威力還在,五個孩子三個健康可愛,老四卻生下來就夭折了。
老五更可憐,長相漂亮的和洋娃娃似的,卻比她傻伯父還傻。
傻伯父好歹知道吃飯尿尿,她連吃飯尿尿都不知道,一時半刻也離不開人。
套著回憶介紹完自己這一家子,李老七歎了口氣,沒有怨怪的意思,單純隻是歎自己命不好。
“那時候哪知道表哥表妹結不得婚呢?村子裡多的是這樣的,也沒見誰家和我們家似的生七八個都有殘疾。
好在嫁出去的兩個姐姐命好,不管男女生下來都健健康康的,若是給人婆家生下殘疾或是傻子,隻怕早就被休回家裡來了。”
可不是李老七這個兄弟不想給兩個姐姐撐腰,也不是這個家容不下她們姐妹。
實在這家裡負擔太重!兩個姐姐回來日子也不好過呀~
從來沒想過要把生活的重擔勻給彆的兄弟姐妹,李老七隻盼著他們都能跳出這個泥坑,到更自在的去處去,活的乾淨體麵。
這是個純爺們兒。
隻是就這樣的爺們,一生之中也有遺憾與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