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德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跡，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踉蹌著衝向那癱軟在地、氣息奄奄的龐然大物。
“老孫！你怎麼樣？”他一邊跑一邊吼，目光掃向剛才因為保護新人被巨獸一爪拍飛、撞在山壁上的老玩家。
“咳咳…還…還死不了…”
那名姓孫的玩家掙紮著坐起身，臉色慘白如紙，胸前靈力護甲碎裂，內襯的軟甲也被震裂，露出大片淤青，嘴角還掛著血絲。他掏出一瓶丹藥，看也不看就倒進嘴裡。
“彆管我…救那大塊頭。”
“老胡，看你的了！”李天德的目光投向此刻正強撐著站起的胡英俊。
胡英俊沒有廢話，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雙手迅速結印，指尖泛起充滿生機的翠綠光芒。
“去！”
他低喝一聲，數道凝練如實質的綠色靈光化作細長的金針形態，精準地刺入巨獸龐大的身軀——心臟附近、頭部、以及被靈紋自毀灼傷的背部傷口周圍。
這些金針並非實體，而是高度濃縮的生命靈力，一入體便迅速化開，如同強心劑般湧入巨獸近乎枯竭的經脈，強行吊住它最後一絲生機，並溫和地刺激其自身的恢複能力。
“快！回春丹！清毒散！有多少喂多少！碾碎了混著水往它嘴裡灌！彆怕浪費！”
李天德指揮著還能動彈的隊員。玩家們手忙腳亂地掏出各種恢複丹藥，也不管是回血的、回藍的還是解毒的，一股腦兒搗碎，混合著水囊裡的清水，掰開巨獸那布滿利齒、此刻卻無力合攏的巨口，拚命往裡灌。
巨獸龐大的身軀微微抽搐著，渾濁的眼球艱難地轉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似乎對湧入嘴裡的苦澀藥液極為抗拒，卻又無力反抗。
它體內殘留的腐蝕性毒素和靈紋自毀造成的本源創傷，如同附骨之蛆，瘋狂吞噬著胡英俊注入的生機和玩家灌下的藥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天德半跪在巨獸碩大的頭顱旁，手掌按在它冰冷粗糙的鱗甲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生命力在藥力和法術的支撐下艱難地起伏著。
“撐住…大家夥…撐住…”李天德低聲呢喃，眼神緊緊盯著巨獸的眼睛，試圖從中捕捉一絲清醒的跡象。胡英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持續輸出著精純的木係靈力，臉色愈發蒼白，其他玩家也緊張地圍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終於，在灌下了價值不菲的一大堆丹藥後，胡英俊的靈力即將耗儘之際，巨獸那黯淡無光的眼眸深處，似乎凝聚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它自身的靈性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被控製時的冰冷麻木，而是充滿了巨大的痛苦、茫然，以及……一種劫後餘生的、深沉的疲憊。
它沉重的眼皮費力地抬了抬，目光緩緩掃過圍在它身邊的這些渺小卻讓它脫離無儘痛苦的存在，喉嚨裡發出一聲悠長、低沉、充滿了無儘悲涼和虛弱的嗚咽，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
“它…它好像緩過來了！”一個新玩家驚喜地低呼。
“彆高興太早，本源重創，隻是吊住了命。”胡英俊收回手，疲憊地坐倒在地，吞下丹藥調息，“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它自己造化。”
就在這時，李天德的目光落在了巨獸癱軟在地、微微顫抖的前爪下方，那裡的泥土似乎有被它無意識間翻動覆蓋的痕跡。
“等等！看它爪子下麵！”李天德心中一動，立刻小心翼翼地挪開巨獸那沉重的、覆蓋著冰冷鱗片的巨爪。
泥土被撥開，露出了下麵被利爪深深壓入泥土中的幾塊暗銀色鱗片。這些鱗片比之前發現的都要大，邊緣帶著撕裂傷口的血肉和深綠色粘液，顯然是巨獸在痛苦掙紮或靈紋自毀瞬間，自己從身上撕扯下來的。
而在其中最大、最厚實的一塊鱗片內側並非光滑的甲麵，而是——用爪尖生生劃刻上去的、仿佛用儘最後力氣和意誌留下的信息。
那是一組看起來非常狂亂的符號。
“哎？這些東西是不是一種文字啊？”旁邊一個玩家突然說道。
李天德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立刻用靈機全方位拍攝記錄，並傳回浪浪山：“快，有沒有翻譯，新發現的刻痕，在瀕死巨獸自殘的鱗片上，信息可能很關鍵，懷疑是一種文字。”
浪浪山技術，科研小組實驗室。
空氣中彌漫著靈能分析儀高頻運轉的嗡鳴、丹藥殘留的淡淡草木香，以及一股程序員們熬夜加班特有的、混合著靈能咖啡和焦躁的氣息。
巨大的晶屏上，現場傳回的影像依舊在循環播放：巨獸鐵岩瀕死的嗚咽、自毀靈紋的灰燼、以及那片刻著狂亂符號的鱗片特寫。
“叮咚！”李天德發來的緊急通訊提示音尖銳地響起，打斷了一名玩家對腐蝕粘液成分的逆向模擬。
“李天德又發現啥了？”程序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點開信息。
瞬間，一張放大的、布滿深刻劃痕的鱗片內部照片占據了主屏幕。上麵的符號扭曲狂放，如同被瘋子的指甲在金屬上硬生生摳出來，充滿了原始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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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上下文，隻有李天德急促的語音留言：“快，有沒有翻譯？！新發現的刻痕，在瀕死巨獸自殘的鱗片上！信息可能很關鍵！懷疑是一種文字！急！在線等！”
實驗室裡瞬間安靜了半秒，隻剩下儀器運轉的嗡鳴。
“我靠！”程序第一個炸毛，指著屏幕上那堆鬼畫符，“他這是把咱們當神龍了？許願還得有個明確目標呢，這玩意兒……這玩意兒特麼連抽象都不能形容了吧，連個參照係都沒有，翻譯個錘子啊。”
“就是，”旁邊負責靈力波譜分析的葉知秋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老李這是被那大爪子拍懵了吧？”
抱怨歸抱怨，活還得乾。
“先試試最直接的！”
旁邊玩家調出萬相的服務器，將鱗片照片局部截圖，輸入搜索框：“識彆未知文字符號”、“古老獸爪刻痕”、“類似圖案考古發現”……
鏡麵光華流轉，無數信息流閃過：
“驚！某修士洞府發現疑似情書塗鴉，專家稱或為新型符咒起手式…”
“直播：百花穀仙子教你三分鐘繪製最美護身符紋…”
“論穿山鐵甲獸鱗片拋光打蠟的十八種手法，附送優惠券…”
“沉淵裂穀探險隊招募，要求：膽大、命硬、會喊666…”
……
“淦！全是沒用的！關鍵詞汙染太嚴重了！根本檢索不到匹配項！這玩意兒太冷門了！”
“看來又得找外援了。”程序歎了口氣，接通了與李福的通訊，虛擬光幕上，李福那張帶著黑線的臉再次出現。
“李師傅，又打擾了！這次還是十萬火急！”程序把鱗片符號投影過去，“您見多識廣，幫忙掌掌眼，認不認得這種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