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在土路上顛簸著,車輪碾過碎石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像極了三兄弟間緊繃的氣氛。
蘇有誌坐在車轅上,手裡甩著鞭子,目光卻時不時瞟向車鬥裡的蘇有書,嘴就沒閒著:“大哥,你可真行啊!爹的藥都敢拿去賣,當初分家時爹娘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你就是這麼孝敬他們的?”
蘇有書縮在車角,手指摳著車板上的木紋,沒有說話。
見狀,蘇有誌翻了一個白眼,嘴上不停道:“虧你還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還在學堂教孩子們讀書識字?!你對得起身上的這身長衫嗎?!”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蘇有書,被這話一激,頓時炸了:“你少在這兒裝好人!分家後你日子過好了,哪次主動給爹娘送過東西?
文濤當了官,你倒天天拿著他的名頭顯擺,現在倒來指責我?我賣藥那是娘說的,你怎麼不去指著她?現在倒是在這裡裝得有多麼多麼孝順了,早乾什麼去了?”
“那也比你好!”蘇有誌猛地回頭,鞭子在手裡攥得咯咯響,“爹娘偏心你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年讀書的時候,家裡連筆墨錢都湊不出來,本來我們三個讀書,最後讓給了你!
後來,文濤想讀書,彆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們大房的父子兩個使壞!才叫他沒了書念!
我去求爹娘,他們倒好,說‘家裡沒錢,隻供的起文博一個人讀書’,轉頭就給你們父子兩個買新衣裳穿!現在你倒好,拿著三弟送的珍貴藥材換錢,還敢說我自私?”
“你...你...”蘇有書紅著眼眶反駁,“文濤是出了銀子,可三弟送的藥材值多少銀子!文濤出的那點,夠買半根參須嗎?現在倒來跟我算舊賬,你怎麼不算算從前你跟著我們多少光?在村裡誰不高看你一眼?”
“我沾光?誰樂意沾你那點破光?我們二房的光那是文濤自己掙的!”蘇有誌氣得聲音都變了調,“你兒子文博要是有文濤一半出息,你用得著賣藥?還有文浩,天天遊手好閒,你管過嗎?現在倒怪起彆人來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麵紅耳赤,唾沫星子在車鬥裡飛。
蘇有山坐在中間,一直沉默地看著路邊的莊稼,直到驢車差點撞到路邊的樹,他才猛地開口:“彆吵了!”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得兩人都閉了嘴。
蘇有誌彆過臉,看著車外掠過的莊稼地,胸口還在起伏;
蘇有書則重新低下頭,指尖把衣角摳得更皺,心裡又愧又怒——愧的是私賣藥材的事敗露,怒的是蘇有誌專挑他的痛處戳,半點情麵都不留。
驢車重新平穩前行,車廂裡隻剩下車輪的咯吱聲和偶爾的歎氣。
到了鎮上藥鋪,蘇有山率先下車,蘇有誌和蘇有書跟在後麵,三人進了藥鋪,掌櫃是認識蘇有山的,畢竟同在鎮上做生意,而且蘇有山的百味居還十分紅火。
於是連忙迎上來:“蘇老板來了,是抓藥還是看診?”
“抓藥。”蘇有山把早就寫好的藥方遞過去,“要最好的藥材,越快越好。”
掌櫃的接過藥方,一邊麻利地抓藥,一邊笑著搭話:“野山參和鹿茸,可都是上好的藥,前段時間我們這兒倒是剛收了這兩樣,可惜昨天轉手賣給京城客商了,不然倒能給你們湊些好的。”
這話就像是提醒了蘇有誌什麼,他立馬指了指蘇有書:“之前他來賣過一批藥材,掌櫃的還有印象嗎?”
掌櫃的愣了愣,看了眼蘇有書,才笑著說:“記得記得,就是這位客人,怎麼?是還要再賣些彆嗎?”
“賣了多少錢?”蘇有誌追問,眼神卻瞟向蘇有書。
蘇有書心下一緊,不待他說什麼,掌櫃就已經隨口答道:“五十兩整!那野山參年頭足,靈芝也是上品,要不是客商急著收,還能再高些價。”
“五十兩?”蘇有誌故意提高聲音,“大哥,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隻賣了三十兩,剩下的二十兩,難不成是你自己留著了?”
蘇有書的臉“唰”地白了,手指下意識攥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我……我沒有!是掌櫃的記錯了,當時他隻給了三十兩……”
“我記錯?”掌櫃的皺起眉,從櫃台下拿出賬本翻了翻,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收野山參、鹿茸,付銀五十兩,還有你的簽字畫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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