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務部說密封簽上的指紋屬於高海文。”
趙長天接過文件,密封袋上的紅色火漆印還未完全乾透。
裂紋裡嵌著細小的纖維。
蘇羽昕注意到他辦公桌上的《臨時負責人授權書》仍未簽字,
“趙長天”的名字欄空著。
藍黑色的印刷體與空白形成刺目對比。
“蘇總,”林悅忽然開口。
聲音裡帶著職業性的銳利,“聽說你上午查封了陳立明的檔案?
過程順利嗎?”
“起初他的親信阻撓。”
蘇羽昕轉身看向窗外濱江花園的方向。
陽光灑在她銀色的工牌上,“但我出示了王崇仁董事長的‘特事特辦’手令——”
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王崇仁早晨的批示截圖,“陳立明的保險櫃密碼是他女兒的生日,很好猜。”
趙長天的手指猛地收緊:“保險櫃裡除了拍賣文件,還有其他東西嗎?”
“有份2010年電梯事故的維修單?”
蘇羽昕從文件夾中抽出複印件。
“上麵有楊明輝的審計簽字,但質檢報告編號被塗黑了——
根據檔案管理係統,原件應該在上海總部的‘98改製檔案庫’。”
林悅與趙長天對視,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警覺。
2010年事故與2012年資金挪用相隔兩年。
卻都涉及楊明輝的“合規審計”,這絕不是巧合。
滬市,集團審計部檔案室。
中央空調發出細微的嗡鳴。
林雅戴著白色手套,正在檢索1998年改製檔案。
編號“980715”的文件櫃裡。
2010年濱江花園的質檢報告赫然在列。
封麵的藍色卷宗夾邊緣磨損嚴重,顯露出底下的白色紙板。
“林部長!”
小陳舉著檔案登記冊走來。
激光筆在屏幕上圈出借閱記錄,“係統顯示這份報告在2011年7月15日被借閱。
借閱人是楊明輝。
歸還日期標注為‘損毀’。”
林雅皺眉,翻開報告內頁。
第17頁的電梯鋼索檢測數據被人用修正液覆蓋。
露出底下模糊的“不合格”字樣。
修正液邊緣呈鋸齒狀,顯然是匆忙塗抹的痕跡。
她掏出手機,給趙長天發消息:“質檢報告未損毀。
楊明輝曾篡改數據。
修正液痕跡與2012年審計報告一致。”
幾乎立刻,趙長天回複:“鎖定借閱記錄中的‘損毀’備注。
下午讓高明帶信誠審計的技術團隊介入——
注意避開集團總部的it部門。”
林雅抬頭看向監控攝像頭,紅色指示燈正常閃爍。
但鏡頭下方的灰塵分布不均,顯然近期被移動過。
她知道,能在集團總部核心檔案室篡改檔案並偽造損毀記錄。
背後必有高層撐腰——
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董事會裡頻繁提及“程序合規”的某位董事。
中午,廣市某茶餐廳的卡座裡。
趙長天與林悅相對而坐。
麵前的雲吞麵冒著熱氣,蝦仁的鮮香混著大地魚粉的鹹香。
林悅用筷子夾起顆雲吞,忽然說:“王董剛才給我打電話。
說周董事遞交了辭職信,措辭很有意思。”
“意料之中!”
趙長天攪動著湯匙。
看著蔥花在湯麵上打旋,“瑞士之行的證據鏈太完整。
出入境記錄、銀行流水、拍賣行監控——
他熬不過下午的跨境資產追繳會。”
“但辭職信裡有句話很耐人尋味。”
林悅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手,“‘為當年改製遺留問題負連帶責任’——他這是想把水攪渾。
把王崇仁董事長拖進改製爭議裡。”
趙長天抬頭,窗外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形成明暗對比。
眼底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更加冷峻:“他在暗示1998年改製存在灰色操作。
想把王董塑造成‘縱容腐敗的幕後老板’——
高海文的‘老領導’牌打得很妙,用曆史問題做盾牌。”
林悅點頭,舀了勺湯,忽然壓低聲音:“王董還說,國資委巡視組預計提前到達。
下午兩點半抵達滬市虹橋機場。
三點整進駐集團總部。”
與此同時,黎光物業大樓的露天花園裡。
蘇羽昕坐在長椅上,翻開陳立明保險櫃裡的拍賣文件。
《鬆鶴圖》的競拍記錄用繁體豎排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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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5日的匿名買家編號為“doud”。h”——楊明輝的拚音首字母。
她掏出手機,登錄集團內網,搜索“dh0715”。
頁麵跳轉後,顯示該編號關聯的竟是黎光集團退休乾部活動中心——
2012年7月15日,那裡曾舉辦“喜迎十八大·老領導書畫鑒賞會”。
參展作品包括多幅明清古畫。
其中便有《鬆鶴圖》。
“蘇總,”保安隊長忽然走來,敬禮後遞上一張燙金名片,“有位自稱老書記的人找您。
說有重要物品需要交接。”
蘇羽昕抬頭,看見一位穿藏青色中山裝的老人站在花園入口。
胸前彆著“黎光集團老黨員·1958”的徽章。
銀色發絲梳得整整齊齊。
她想起趙長天提過的“老書記”,心臟猛地一跳。
站起身時不小心碰翻了長椅上的文件袋。
“蘇總,抱歉打擾了。”
老書記在長椅上坐下。
從中山裝內袋掏出個紅綢布包。
動作緩慢卻有力,“聽說你們在查《鬆鶴圖》。
·我這把老骨頭坐不住了。”
蘇羽昕警惕地看著他,卻注意到他袖口磨得發白。
露出底下洗得泛灰的棉布:“您怎麼知道我們在查這幅畫?”
“高海文當年跟我提過!”
老書記頓了頓,“他說這幅畫是送給‘雲深先生’的禮物——
後來我才知道,‘雲深先生’不是什麼文人雅士。
是瑞士銀行的一個匿名賬戶。”
“所以您讓周董事退了這幅畫?”
蘇羽昕試探著問,目光落在紅綢布包上。
老書記點點頭,打開布包。
裡麵是幅卷軸畫和一封泛黃的信:“我讓他告訴高海文。
黎光的乾部不興這套。
但沒想到......”
他歎了口氣,展開信紙,“這是我2012年7月14日寫給高海文的警告信。
讓他收手,否則我將親自向審計署舉報。”
蘇羽昕接過信,落款處老書記的簽名力透紙背。
紅色印章模糊卻仍可辨認“黎光集團黨委”字樣。
信的末尾,用紅筆寫著:“若再執迷不悟——
我將動用1998年預留的監督股權。
啟動特彆調查程序。”
午飯後,審計組辦公室——
趙長天看著老書記警告信的掃描件。
手指在桌麵敲出急促的節奏。
信中提到的“監督股權”與王崇仁的1998年預留股權如出一轍。
顯然老書記才是這一製度設計的最初推動者。
“趙總!”
林悅站在他身後,輕聲說,“我剛收到消息——
國資委巡視組之所以將行程提前。
是他們收到了匿名舉報,直指1998年改製存在股權代持問題。”
“所以周董事才急著辭職。”
趙長天冷笑,將信紙拍在白板上,“他們想在巡視組介入前,把水攪渾。
讓王董和老書記都陷入改製爭議。”
“趙總!”
林悅加重語氣,“王董讓我告訴你,1998年的‘監督股權’他可以公開了——
老書記當年的設計文件就在檔案裡。
這是製衡‘老領導’的關鍵。”
趙長天轉頭看向她,窗外的陽光穿過她的發絲。
在她臉上投下細密的金斑:“公開意味著把王董推到風口浪尖。
他會被質疑‘為什麼當年不說’。
甚至被高係餘黨扣上‘操縱股權’的帽子。”
“但現在不說,巡視組來了更被動。”
林悅歎氣,“我感覺,王董已經做好了‘丟車保帥’的準備——
隻要能保住你和審計部的調查權。
他個人的政治前途不算什麼。”
蘇羽昕返回審計組辦公室時。
林悅早已離開,她將抓緊時間乘飛機前往滬市——
那裡有一項重要工作等待著她。
趙長天正站在白板前,用紅筆圈出“1998監督股權”和“2012警告信”。
旁邊用箭頭標注“老書記王崇仁製度傳承”。
“趙總!”
蘇羽昕遞上老書記的警告信原件。
信封上“高海文親啟”的字樣已被歲月磨淡。
“這可能是高海文鋌而走險挪用資金的動機——
他怕老書記真的動用監督股權,啟動特彆調查。”
趙長天接過信。
目光落在紅筆批注“親自向審計署舉報”上。
“羽昕!”
趙長天聲音裡帶著少見的柔和,“不管下午的會怎麼變。
謝謝你今天的堅持——
查封檔案、接觸老書記,都需要勇氣。”
蘇羽昕愣了一下。
“趙總!”她輕聲說,“我相信你——
還有王董事長。黎光需要有人做這樣的事,哪怕暫時不被理解。”
趙長天點頭,轉身拿起《臨時負責人授權書》。
鋼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方。窗外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
他忽然想起老書記信中的最後一句:“審計不是權力的工具,是良心的稱量。”
筆尖落下,墨水滲入紙紋,“趙長天”三個字力透紙背。
他看著“臨時”二字,忽然掏出印章,在旁邊蓋下“信誠審計監督”的藍色戳章——
這是林悅之前悄悄交給他的,說“必要時可以用”。
蘇羽昕看著他的動作,忽然明白:這個“臨時負責人”的身份或許會成為阻礙。
但有些事,比頭銜更重要。
就像白板上的紅筆字:“真相,永遠不會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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