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市的午後陽光終於穿透了晨霧，卻沒帶來多少暖意。
黎光物業總部大樓的走廊裡，空調出風口的風帶著絲絲涼意——
吹得蘇羽昕手裡的文件邊角微微發卷。
她剛從財務處核對完——
華東區域新簽約小區的設備采購預算，快步走向總經理辦公室。
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劃過——
林晚晴剛發來綠城蘭園的談判進展，“業委會已初步同意方案。
細節待敲定”的字樣後麵，還附了張王文磊與業委會成員交談的照片。
照片裡王文磊手裡的文件夾上——
“華龍物業”的舊ogo被一張便簽紙仔細蓋住了。
辦公室門沒關嚴，蘇羽昕能聽到趙長天打電話的聲音。
語氣比上午沉了幾分：“錢少華，你確定華龍總部已經派人去杭市了？”
她停下腳步，透過門縫看到趙長天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
“趙總，是華龍行政部的內線透露的。
說派了個姓吳的副總，下午兩點的飛機到杭州。
專門處理分公司離職和項目流失的事。”
錢少華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還有，我查到這個吳副總跟張偉是老同事。
當年張偉在京南分公司任職時，他是經理，手段挺硬的。”
趙長天沉默了幾秒：“讓林晚晴加快速度。
務必在這位吳副總接觸綠城蘭園業委會前簽完合同。
另外，把吳副總的資料發我一份。
特彆是他之前處理類似事件的手段。”
掛了電話，他轉身看到門口的蘇羽昕：“財務那邊怎麼說？”
“新簽約的三個小區紫金港花園、綠城蘭園、鄞州萬達）——
設備采購預算總共287萬。
周雨薇說庫存裡的智慧門禁和應急呼叫器夠。
但智能快遞櫃需要從深市調貨，最快明天上午能到杭州。”
蘇羽昕走進辦公室。
將預算表遞過去，“不過吳宇軒提了個問題。
紫金港花園的醫療站設備采購，咱們承諾全額負責。
這筆錢要從哪個項目裡走？”
趙長天接過預算表。
鋼筆尖在“醫療設備89萬”的數字上畫了個圈：“從‘華東區域拓新專項基金’裡走。
之前不是預留了150萬嗎？
剩下的錢留著。
萬一其他小區有需要。”
他抬頭看向蘇羽昕，“岑知夏的業主需求數據分析得怎麼樣了？
我要知道綠城蘭園年輕人最關心的除了智慧安防，還有什麼。”
“岑知夏剛發過來。
她從業主群和線上問卷裡提取了關鍵詞。
‘寵物托管’‘夜間快遞取件’‘充電樁安裝’這三個需求占比最高。
特彆是充電樁，有63的業主提到了。”
蘇羽昕調出平板上的數據分析圖。
條形圖裡“充電樁”的藍色柱體明顯高於其他兩項。
“她還備注了，綠城蘭園有地下車庫。
但之前華龍沒規劃充電樁位置。
咱們要是能承諾三個月內安裝，肯定能加分。”
趙長天眼睛一亮。
拿起手機給林晚晴發了條語音：“談判時加個籌碼。
承諾三個月內給綠城蘭園地下車庫裝20個充電樁。
分快充和慢充，費用由黎光承擔。
另外，讓王文磊確認一下車庫的電路容量，彆承諾了做不到。”
發完語音，他將預算表放回桌上。
“你跟周雨薇說，智能快遞櫃要選帶‘夜間取件照明’和‘恒溫保存’功能的。
綠城蘭園年輕人多，加班晚的多，這點要考慮到。”
“好，我現在就跟他們對接。”
蘇羽昕剛要轉身，趙長天又叫住她：“等一下！
孟昭明那邊怎麼樣了？
鄞州萬達小區的續約合同簽了。
後續的設備安裝和服務交接要跟上，彆出岔子。”
“孟昭明十分鐘前發了現場照片。
工程隊已經在小區門口量智能快遞櫃的尺寸了。
他還跟業主代表一起查了電梯的運行記錄。
發現有兩台電梯的鋼絲繩需要更換。
已經安排人明天過來修。”
蘇羽昕調出照片。
畫麵裡幾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正拿著卷尺測量。
孟昭明站在旁邊，手裡拿著筆記本記錄。
“他還說，業主群裡有人提議周末搞個‘黎光服務體驗日’。
讓咱們展示一下智慧門禁和快遞櫃的使用。
他問要不要同意。”
趙長天點頭：“同意，讓他跟業委會商量時間。
最好定在下周周六。
正好能借這個機會宣傳一下咱們的服務。
為周邊小區的拓新做鋪墊。”
他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下午1點15分。
“你也沒吃午飯吧？
一起去食堂吃，順便跟我說說。
錢少華那邊挖華龍離職員工的進展。”
兩人走進食堂時，裡麵已經沒多少人了。
窗口隻剩下幾樣保溫的菜。
蘇羽昕端著兩盤兩葷一素的套餐走到趙長天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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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後說道：“錢少華說，除了王文磊，華龍杭市分公司還有三個客戶經理願意來黎光。
都是跟張偉沒關係的。
主要是覺得華龍現在不穩定，想找個靠譜的平台。
其中有個叫李娜的，之前負責寧市的幾個小區。
對那邊的業主情況很熟。
孟昭明說想讓她加入寧市分公司。”
趙長天夾了口青菜，慢慢咀嚼：“讓錢少華把這三個人的資料詳細查一下。
特彆是有沒有跟華龍總部的人有利益牽扯，彆是來當臥底的。
另外，給他們開的薪資要比在華龍高15。
但要加個條件，三個月內必須幫黎光簽下至少一個新小區，不然降薪。”
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湯，“還有，王文磊的入職手續要儘快辦。
讓他明天就去杭市分公司報到。
跟著林晚晴熟悉業務，綠城蘭園的後續服務交接，讓他主要負責。”
“好，我下午就讓錢少華落實。”
蘇羽昕剛說完，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林晚晴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
她立刻接起，畫麵裡林晚晴正坐在綠城蘭園業委會會議室的走廊裡。
背景能聽到裡麵有人在說話。
“羽昕，跟趙總說，業委會基本同意咱們的方案了。
但有個要求，醫療站除了日常坐診。
每個月還要搞一次免費的健康講座。
邀請浙醫一院的專家過來。”
林晚晴的聲音壓得很低，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膝蓋。
“還有，他們想讓咱們承諾——
要是服務滿意度低於90，第二年的物業費降5。”
蘇羽昕看向趙長天，趙長天點了點頭。
她便對著手機說：“健康講座沒問題。
讓岑知夏聯係浙醫一院的專家，定在每個月最後一個周六上午。
物業費的事，趙總說可以同意。
但要加個補充條款，要是滿意度高於95——
業主委員會要配合咱們做周邊小區的宣傳。
比如掛橫幅、推薦業主群。”
林晚晴眼睛一亮：“這個條款好，我現在就跟他們談。
對了，王文磊剛確認了。
綠城蘭園地下車庫的電路容量夠裝20個充電樁。
快充10個，慢充10個，三個月內肯定能完工。”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緊張，“錢少華剛跟我說。
華龍的吳副總已經到杭州了，正在往綠城蘭園這邊來。
估計還有半小時到，我得儘快簽完合同。”
趙長天接過蘇羽昕的手機。
對著屏幕說：“晚晴，彆慌，按之前的計劃來。
合同條款核對清楚，特彆是設備落地時間和服務承諾。
彆給他們留把柄。
吳副總要是來了，你彆跟他直接衝突。
讓業委會的人去應付。
他們要是認可咱們的方案，自然會幫咱們說話。”
“好，我知道了趙總。”
林晚晴掛了視頻，快步走進會議室。
趙長天放下手機，眉頭微皺：“錢少華怎麼沒提前說吳副總到杭州的時間？
這半小時太關鍵了。
要是合同沒簽完，被吳副總攪黃了。
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錢少華說，內線也是剛告訴他的。
華龍這次派吳副總過來，走的是秘密渠道。
沒提前通知杭市分公司的人，怕走漏消息。”
趙長天點了點頭，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你吃完飯去趟岑知夏的辦公室。
讓她把華東區域所有待拓新小區的業主需求數據整理成表格。
下午五點前給我。
另外，跟財務說，要是綠城蘭園的合同簽了。
立刻把設備采購款打給周雨薇，讓她優先安排發貨。”
“好。”
蘇羽昕應了一聲，快速吃完飯，收拾好餐盤就離開了食堂。
片刻後，趙長天吃完飯，剛回到辦公室坐下——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錢少華發來的消息：“吳副總已經到綠城蘭園門口了，帶著兩個隨從。
想進業委會會議室，被保安攔下來了。”
後麵還附了張照片。
照片裡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正指著保安，臉色鐵青。
旁邊兩個隨從也虎視眈眈。
趙長天立刻給林晚晴發了條語音：“彆管門口的事。
專心跟業委會核對合同條款，儘快簽字蓋章。
錢少華安排的人會盯著吳副總，不讓他進來搗亂。”
發完語音，他又給孟昭明發了條消息：“寧市那邊有沒有華龍的人活動？
如果有，立刻告訴我。”
沒過幾分鐘，孟昭明就回複了：“剛跟鄞州萬達小區的保安隊長確認。
下午有兩個自稱華龍物業的人想進小區。
說是來‘了解業主需求’，被保安攔下來了，現在已經走了。
我讓保安加強巡邏了，不會讓他們進來搗亂。”
趙長天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點上一支煙。
他知道，今天下午不僅是綠城蘭園的簽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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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黎光與華龍在華東區域的第一次正麵交鋒。
贏了，就能在杭市站穩腳跟。
輸了，之前簽下的紫金港花園和鄞州萬達小區，可能都會受到影響。
下午2點10分，林晚晴發來一條激動的消息：“趙總，合同簽了！
陳叔剛在合同上蓋了業委會的章。
吳副總還在門口跟保安吵，沒進來！”
後麵附了張合同的照片，紅色的印章蓋在“甲方”位置，格外醒目。
趙長天拿起手機給林晚晴回了個“好”。
然後立刻給蘇羽昕打電話：“讓財務立刻打款給周雨薇。
通知她今天下午就安排智能快遞櫃和充電樁的發貨，明天必須到杭市。
另外，讓岑知夏把綠城蘭園的業主需求數據單獨整理一份。
發給林晚晴和王文磊。
讓他們儘快製定服務交接計劃。”
“好，我現在就去辦！”
蘇羽昕的聲音裡也帶著興奮。
掛了電話，趙長天走到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