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衫承受的壓力最為詭異!並非單一屬性,而是無數種截然不同、甚至相互衝突的大道真意,如同萬川歸海般向他衝刷而來,每一種都帶著強烈的“同化”與“否定”意誌,仿佛要將他這個“異數”徹底分解、融入這萬古道藏之中!
“呃!”“哼!”六陽子猝不及防,齊齊悶哼出聲,身形劇震,護體道罡明滅不定,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這源自道之本源的衝擊,比之前的物理攻擊凶險百倍,直指道心根本!他們不得不全力運轉自身道則,調動浩元聖氣殘餘的力量,死死守住心神,抵禦那無孔不入的同化與侵蝕之力。
孔衫身處萬道洪流中心,衣袍獵獵作響。他依舊未動,但眉心處,那枚道祖令的虛影再次浮現,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凝實!令牌之上,古樸的紋路流轉,散發出一種統禦萬道、定鼎乾坤的至高氣息。
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對著那萬道洪流衝刷而來的核心——並非某一盞燈,而是整個一百零八周天靈燈陣運轉的樞紐所在。
“萬法歸源,道心唯一。”
平靜的話語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力。他掌心的道祖令虛影光芒大放,一股無形的、淩駕於萬道之上的統禦之力擴散開來。那洶湧而來的萬道洪流,在觸及這股力量邊緣時,竟如同百獸遇到了獸王,奔騰之勢驟然一滯,變得溫順、馴服,甚至…帶著一絲敬畏?
孔衫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靈燈與法則鎖鏈,精準地鎖定了一盞位於整個立體光網最核心、也最不起眼的燈盞。那燈焰微弱如螢火,形似一個不斷生滅的微小“原點”,仿佛萬道的起點,又似一切的終結。
“找到了。”孔衫眼中精光一閃,掌心那凝聚了道祖令統禦之力的無形力量,化作一道純粹到極致的意念,無視了空間與陣法的阻隔,瞬間投射向那盞原點之燈!
就在孔衫意念觸及那原點燈焰的刹那——
整個一百零八周天靈燈陣,驟然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所有跳動的燈焰凝固了!
所有縱橫的法則鎖鏈僵直了!
所有洶湧的道蘊衝擊停滯了!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在六陽子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盞原點之燈的微弱燈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輕輕蕩漾了一下。
嗡……
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無法描述其形態的漣漪,以那原點之燈為中心,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漣漪所過之處——
一百零八盞靈燈,如同被風吹熄的蠟燭,一盞接著一盞,整齊劃一地、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沒有爆炸,沒有反噬,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純粹的、絕對的熄滅。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拂去了燈盞上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星火。
隨著最後一盞燈焰的熄滅,籠罩整個空間的立體光網、無處不在的同化排斥之力、以及那粘稠的時空遲滯感……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黑暗重新降臨。
但這黑暗不再死寂壓抑,而是變得柔和、深邃,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鎖。
在絕對黑暗的中央,一盞孤燈悄然亮起——正是孔衫意念所及的那盞原點之燈。此刻,它的光芒不再是微弱螢火,而是散發著溫潤、包容、仿佛孕育著無限可能的微光,如同一顆指引前路的啟明星。
微光之下,一條由點點星輝鋪就的蜿蜒小徑,自燈下延伸而出,通往黑暗深處。
孔衫收回手掌,眉心的道祖令虛影緩緩隱去。他看向那條星輝小徑,平靜道:“陣眼已熄,道蘊歸寧。真正的雲笈觀,就在前方了。”
六陽子看著周圍徹底熄滅、如同普通古物般懸浮在黑暗中的一百零八盞靈燈,再看看那條在唯一光源下延伸的星輝小徑,震撼得無以複加。揮手間,撫平萬道,熄滅周天……這,就是道祖令的真正威能嗎?他們看向孔衫背影的目光,已不僅僅是敬畏,更帶上了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