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昭儀哪肯甘休“趙妹妹這話說的可不對。你焉知這罪婢不是拿著司記司的記載做幌子,事實上卻是信了彩衣的話呢要知道,這罪婢的父親在她出生的時候就瘋了,她可未必對父親心存敬愛。再說了,司記司的記簿毀了,司記又說絕無這樣的記載,這又如何分說呢”
“阿爹阿爹是因為阿娘死了才、才瘋的
”蓮霧已有些神誌不清,掙紮著道“阿兄阿兄養我”
她聲聲含淚,字字泣血。可卻再說不完這一句話,又一次昏死了過去。
謝珠藏再一次跪在了玄漢帝的麵前。
扈昭儀大驚小怪地道“阿藏,你竟為著一個宮婢,三番五次地下跪”
太子妃的威儀,本就該比一個賤婢的生死重要得多。
玄漢帝皺起了眉頭,語帶不滿“阿藏”
謝珠藏搖了搖頭“陛下,如扈昭儀所言”
扈昭儀一聽,心裡一咯噔,忍不住身體微微前傾,手則緊緊地抓住了扶手。
“蓮霧父親早瘋,她能長大,全賴她、她的兄長。”謝珠藏目光堅定,哪怕玄漢帝、扈昭儀和趙婕妤等人都坐著,哪怕身後的宮人都站著,她跪下來,卻也無絲毫的怯意。
“長兄,如父。”謝珠藏看了眼昏死的蓮霧,歎息道“兄長病重,她身在宮中,已不能侍奉左右。若身亡,更不能奔喪。陛下”
謝珠藏沉沉地叩首“生養大恩,即便不是親、親生父母,又如何能舍”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五歲失怙,若不是昭敬皇後親自撫育,謝珠藏在宮中的日子,恐怕更為艱難。玄漢帝對她,也不會始終留有一絲垂憐。隻可惜,昭敬皇後接她入宮時,已是纏綿病榻。即便昭敬皇後不是她的生母,可卻勝似生母。
“子欲養而親不待。”謝珠藏想到那幅繪著爹娘的畫像,想到她的春日宴,想到玄玉韞在昭敬皇後逝世時的痛哭,她的聲音也有了悲意“皇後娘娘在時體恤宮人,曾、曾欲寬允宮人出宮探親,隻是”
隻是鳳駕早崩。
可謝珠藏嘴唇發顫,說不出這句話來。
玄漢帝“騰”地站了起來。
“臣女年幼失怙,全、全賴陛下和、和皇後娘娘,視為親女而、而生。可這些宮人一入深宮四十年,不死難、難見家人麵。不顧念生、生養之恩的人又何能,忠心事主”
謝珠藏抬頭看著玄漢帝,已是淚流滿麵“陛下,其錯是在宮規啊”
“願陛下,全皇後娘娘仁心,寬允宮人出宮探親。”謝珠藏鄭重其事,叩首三拜
。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因父母之情而得以生,因昭敬皇後之情而得以養,因玄玉韞之情而得以長。她得高位者垂憐,尚在宮中難行寸步,更何況這些一入深宮四十年,至死不見家人麵的宮人啊
謝珠藏說罷,不論是玄漢帝身邊伺候的提督太監高望,還是宮令女官,甚至是翊坤宮裡的宮人所有站著的宮人,都跪了下來。
謝珠藏的脊背挺得筆直,烏泱泱的宮人就跪在她的身後,仰望著她的背影。
“陛下英姿神徹,德化天下,方能教佳兒佳婦如是,是六宮之福、天下之福啊”高望高呼萬歲“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齊聲高呼萬歲,聲音鼎沸,人人皆有敬服的喜意。
他們如何能不服啊
若說謝珠藏此前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宮人,可她現下之舉,卻是真正的福澤六宮,令所有人受益。
朱門重重鎖深宮,誰不想得見家人麵
“好”玄漢帝暢快地撫掌而笑,他親自彎腰扶起謝珠藏“阿藏無愧於梓潼一片慈心。”
“宮令女官,朕命你回溯皇後遺命,重訂宮規。”玄漢帝肅聲傳令,爾後又慈愛地看向謝珠藏“我們的阿藏,果真是大了。”
趙婕妤喜不自勝,她原本一直謹小慎微,可自往毓慶宮送那一碗血燕窩開始,她恍然覺得,架在她身上的枷鎖竟在無形之中越來越鬆。
趙婕妤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失魂落魄的扈昭儀,收回眼神,笑道“陛下所言極是,今年也恰是謝姑娘及笄之年,謝姑娘的及笄宴,該得是大宴。”
玄漢帝正是高興時,一口應下“該當。”
謝珠藏自站起身,便小聲吩咐槐嬤嬤安置阿梨和蓮霧,又派人去給入墨當援手。她聞言,先是一驚,她掩下五味雜陳,恭謹地謝過“多謝陛下。”
前世,她的及笄宴不過是小型的家宴,美其名曰,親近。
扈昭儀謔地看向了趙婕妤,又難掩怨懟地看向謝珠藏。
這無疑是想讓謝珠藏聲名遠播了
辦
扈昭儀袖中的手緊攥成拳,唇邊極快地閃過冰冷陰鷙的笑容。憑今日之事,就想讓天下之人皆信服謝珠藏為當之無愧的太子妃
現在離親蠶禮還有兩年,還早得很
她倒要看看,謝珠藏到底是賢名遠播,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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