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看清它的真容後,鄭毅反而鎮定下來。
這分明就是混沌之源中的眼魔,雖然實力強橫,但並非不可對付。
當然,現在的鄭毅就算有小劍在身,也絕不是眼魔的對手。
雲層中眼魔身上萬千眼睛瘋狂轉動,每一隻都在搜尋著什麼。
那些視線掃過山門?掠過仙舟。幾名合歡宗弟子不幸被視線掃中,當即七竅流血,倒地抽搐。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詭異的聲音直接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婧媛,出來……婧媛……出來。”
這聲音既像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畔。
明明清晰可辨,卻又飄忽不定。那種虛實交錯的感覺折磨得人幾欲發狂。
一名合歡宗女弟子,尖叫著捂住耳朵,鮮紅的血絲從指縫間滲出。接二連三有人翻著白眼昏死過去,橫七豎八倒了一片。
“婧媛……趙婧媛嗎?”鄭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合歡宗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祖,連宗門長老們都難得一見的傳奇人物。
這個念頭剛起,天空中所有轉動的眼睛突然齊刷刷定格。
上萬道視線如同實質般壓在鄭毅身上。
“你知道他在哪兒?告訴本尊,饒你不死。”眼魔的聲音裡透著掩飾不住的急切。
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都緊張地眯起,等待著鄭毅的回答。
是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呢?
鄭毅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的小劍,劍身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保持著清醒。
眯起眼睛打量著天空中那隻巨大的眼魔,心中快速權衡著利弊。
那位合歡宗老祖早已被他親手了結,連神魂都湮滅得乾乾淨淨。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域外天魔與趙婧媛究竟有何淵源。鄭毅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
仇敵?
舊識?
或者互相利用?
域外天魔自混沌之源降臨東荒,絕非易事。否則的話整個東荒恐怕早就淪為天魔的獵場,哪還能有活人存續?
就在鄭毅思索對策之際,整個東荒已然陷入混亂。
眼魔現世帶來的影響遠超想象。普通百姓雖看不見那遮天蔽日的恐怖存在,卻都莫名感到頭痛欲裂。
集市上,一個挑著擔子的老農突然栽倒在地,扁擔上的瓜果滾落一地。
醫館裡擠滿了抱著頭呻吟的病人,郎中們手忙腳亂卻找不出病因。
修士們的處境更為糟糕。
“天啊,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也太可怕了?”一名年輕修士癱坐在山門前,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這個東西該不會是,想要入侵我們東荒吧?”他的同門師兄臉色慘白,抖得就如同篩糠一樣。
“這是,絕對是域外天魔?這些魔鬼,是怎麼來到東荒的?”一些年長些的修士強作鎮定,但袖中發抖的雙手出賣了他。
“完了完了,我們都要死了!”有人抱頭蹲下,完全失去了修士應有的氣度。
最慘的是那些神識敏感的修士,他們能清晰感受到眼魔的低語,不少人已經目光渙散,嘴角流出涎水。
“他……他在跟我說話,救命啊。”
“求求你,不要說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啊,快點滾開。”
偏遠地區尚且好些。
修士聚集之地更是亂象叢生。
天南坊市一條原本熱鬨的街道,此刻一片死寂。所有修士都僵立在原地,仰頭望著天空中那個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突然,一名築基期修士雙眼赤紅,額角青筋暴起。
“你們這些混蛋,竟然還敢糾纏不休,我殺了你們!”他歇斯底裡地咆哮著,抽出腰間長刀就向身旁之人砍去。
那人倉皇後退,卻因修為差距太大,連護體靈光都沒來得及激發,就被一刀劈成兩半。
鮮血噴濺在周圍修士的臉上,可他們被眼魔吸引,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
“殺!都給我去死!”發狂的修士轉而又撲向其他人,刀光閃過,又一人倒在血泊中。
“這家夥瘋了,快點阻止他!”終於有人回過神來,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
眼見已有兩人慘死,其他修士再不敢遲疑。霎時間,各色法寶光華大作。
火球?冰錐?飛劍如雨點般砸向那個發狂之人。
數十個呼吸過後當光芒散去時,原地隻剩下一片焦黑,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這樣的慘劇正在東荒各處上演。
一處洞府之中,女修突然掐住自己的道侶:“你這個負心漢,我早該殺了你!”
她指尖靈力吞吐,竟直接洞穿了對方的心臟。
一處偏僻的小宗門,幾位正在論道的修士突然拔劍相向,轉眼間就將靜室染成了血色。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天空中那隻恐怖的眼魔。
它散發出的氣息如同瘟疫般蔓延,侵蝕著每一個生靈的神智。
玄天劍宗。
天劍峰上,淩厲的劍氣縱橫交錯,將幾個陷入癲狂的弟子團團圍住。
楚天驕手中長劍輕點,精準地挑飛了弟子們手中的兵器。
一聲斷喝:“靜心凝神!”聲如洪鐘,震得那些弟子渾身一顫。
天鼎峰的情況稍好,但仍有數名弟子抱頭嘶吼。峰主他雙手掐訣,一座青銅巨鼎虛影籠罩峰頂,鼎身符文流轉,散發出鎮壓心魔的清光。
天穹峰,峰主一襲白衣勝雪,指尖輕點間,道道銀光沒入發狂弟子的眉心。她眉頭微蹙,看著漸漸平靜下來的弟子們,暗暗鬆了一口氣。
玄天劍宗的弟子資質超凡。
即便是外門弟子,修煉的也是玄天劍門代代相傳的正統心法。
這些弟子或許修為不算頂尖,但根基之紮實,心境之穩固,遠非尋常修士可比。
“快看天上!”一個剛恢複神智的弟子突然指著天空驚呼。
三位峰主同時抬頭,眼魔的萬千瞳孔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大部分注意力,顯然都集中在某個地方。
“那是……”楚天驕眯起眼睛:“合歡宗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