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行!”
金流一脈的胖子猛地拍案而起,檀木桌案在他肥厚的肉掌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滿臉橫肉都在顫抖,綠豆小眼裡布滿血絲,聲音尖銳得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雞。
“你瘋了嗎!”
肥碩的手指幾乎要戳到靈寶主持的臉上:“知不知道我們紅塵坊,現在有多少產業?都不用算他們囤積的貨物,光是這些產業被毀了,把十個你賣了,都抵不上這些物資的零頭!”
胖子越說越激動,他那身繡著金元寶的錦袍早已被冷汗浸透,緊緊貼在圓鼓鼓的肚皮上。
想到那個後果,徐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轉頭看向靈寶一脈的主持。
雖然早知道這一脈的人行事古怪,但如此驚世駭俗的提議還是讓徐科握劍的手微微發抖。
天通一脈的主持,手指摩挲著茶盞邊緣:“不愧是整天和寶物打交道的人,眼界就是高啊。”
他陰陽怪氣地拖長音調:“連我們經營百年的基業都能說丟就丟,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哪家仙門的嫡傳,什麼寶物都不放在眼裡呢。”
“說得對!”胖子激動得混身肥肉亂顫,說著突然拔出鑲滿寶石的短刀,紮在桌子上。
徐科腦海之中突然靈光一閃,靈寶一脈主持人的荒謬提議,不停在他腦中盤旋,像是一把鏽鈍的刀慢慢刮開他的思緒。
原本突然有了點頭緒的徐科,被金流一脈跟天通一脈兩個人這麼一吵,原本那點靈感突然之間消失無蹤。
忍無可忍的徐科,猛地暴吼一聲:“都閉嘴!強敵當前,你們還要內訌到什麼時候?”
靈寶跟天通的主持人被嚇了一跳,同時閉上了嘴巴。
徐科盯著靈寶一脈的主持人:“先說說你的想法。”
他的手指在檀木桌麵上輕輕叩擊,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眾人心頭。燭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襯得那雙鷹目愈發銳利。桌角的香爐升起嫋嫋青煙,卻驅不散議事廳內凝重的氣氛。
話音剛落,金流一脈的胖子就跳了起來:“徐科,他瘋了你也跟他一起瘋了嗎?”
胖子的雙下巴隨著激動的叫嚷不停顫抖,錦緞腰帶幾乎要被圓滾的肚子撐斷。
“絕對不可能,我紅塵坊的貨物,哪怕一絲一毫都不能隨意丟棄。”
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細,在空曠的議事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天通一脈的主持人冷著臉:“我跟死胖子一個態度,絕對不同意放棄。”
徐科冷著臉:“好,你們說不放棄,那你們拿出一個主意來吧。”
他緩緩起身,玄色長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外麵的情況你們也清楚,搶掠的人越來越多,我們紅塵王的衛隊,越來越無法抵抗了。”
徐科將雕花打開一條縫隙,紅塵坊到處都是火光衝天,將半邊夜空染成血色。
慘叫怒罵一起隨風飄來,其間還夾雜著貪婪的歡呼聲。
徐科的指節在窗框上收緊,硬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甚至,已經有人專門對我們紅塵坊的衛隊下手。”
“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們也都能夠應付得了。可真正麻煩的是,那些劫掠的家夥已經隱隱有聯合的跡象了。一旦這些人聯合在一起,還有誰能夠抵擋得住?”
徐科的視線越來越冰冷,落在天通與金流兩脈的主持人身上:“你們能夠擋得住嗎?”
天通一脈的主持人心虛地轉過視線,不甘心的辯解道:“哪有那麼容易?那些人根本就是一團散沙,絕對不可能聯合在一起的。”
金流一脈的主持人,依舊不服氣:“就算他們聯合了,也會產生利益分配的問題,對我們來說,反而也許是一件好事。”
胖子邊說邊擦著額頭的冷汗,肥碩的身軀不自覺地往陰影裡縮了縮,活像隻受驚的鼴鼠。
徐科冷笑連連:“那又如何?那些人的數量至少也是我們的十倍。在他們自己出問題之前,夠把我們殺光好幾次的。”
“除非,你們能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解決現在的問題,否則現在就給我閉嘴。”
金流一脈跟天通一脈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的確沒有好方法。
胖子頹然坐回椅中,華貴的錦緞發出撕裂般的聲響。眼中充滿了絕望。
對他來說,丟棄紅塵坊的貨物,簡直比域外天魔從天空之中掉下來,還要讓他崩潰。
現在外麵都亂作一團了,他們如果能解決的話,怎麼可能冷眼旁觀?
早就想辦法解決了。
窗外又一道火光衝天而起,隱約可見人影在屋頂上追逐廝殺。徐科的側臉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嘴角繃成一條冷酷的直線。
畢竟,紅塵閣隻要多亂一盞茶時間,損失的各種資源,都是天文數字啊。
見他們兩個人沒話了,徐科繼續對靈寶一脈的主持人道:“先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窗外又傳來一陣爆炸聲,震得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靈寶一脈的主持人,繼續不急不緩地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動作優雅得仿佛在品茶賞月。他腰間懸掛的玉佩隨著動作輕輕搖晃,上麵靈寶二字在火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你們隻不過都陷入了一個誤區,覺得咱們紅塵坊損失得特彆巨大。”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卷賬冊,羊皮紙展開時發出輕微的脆響。
他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數字間遊走,看著上麵的一個個數字。
“然而實際上,在我看來,現在恰恰是我們損失比較小的時候。”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銅鑼聲,衛隊與敵人開戰所產生的爆炸接連不斷。
但這些嘈雜絲毫沒影響他的語速,聲音依然平穩得如同山澗清泉。
“雖然我們被搶走了很多物資,可那些終究不過是一些低級修士用的東西,數量再龐大,也隻不過是看著多。”
他隨拿出一塊下品靈石,指尖輕撚,靈石化作了齏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而實際上,那些真正高級修士使用的丹藥法寶法器什麼的都還被我們保存得很好。”
“對我們來說,保住這些東西,比那些低級貨不是更重要嗎?”
“就比如五日之前,離火宗送來的那件辰星甲。光是那一套,就足夠抵得上今天損失貨物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