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砸中,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那雙翻白的死魚眼中,罕見的掠過一絲短暫的茫然的空洞。
好像這個深埋在怪物軀殼最底層,幾乎被徹底磨滅的名字,像一顆投入死水的人石子,激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就這一頓,足夠了!
我像被燙到一樣,用儘吃奶的力氣,手腳並用朝旁邊就地一滾。
粗糙的地麵摩擦著胳膊上的傷口,疼的我呲牙咧嘴,但也成功避開了這致命一爪。
“丁一!是我!果子,吳果啊!”
我滾到一棵大樹後,背靠著樹乾,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但嘴裡卻一刻不停的喊著那個名字。
“你他媽醒醒,看看你自己,你變成什麼鬼樣子了!丁一,想想你的曾經,想想潭州,想想帝豪!丁一,你他媽聽見沒有?”
我一邊喊,一邊探出頭盯著他。
他停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著,腦袋低垂著,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忍受某種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睛裡,茫然和狂暴交替閃現。
有戲!
他心裡還有殘存的意識!
“丁一!想想姚娜娜!”
我幾乎是在胡言亂語,把能想到的,關於他的一切都往外倒。
“丁一,還記得辰州嗎?趕屍匠!丁一,你想你師父嗎?啥時候回去看看?”
就在我聲嘶力竭,試圖用記憶的碎片喚醒丁一時,一陣陰冷,帶著戲謔的笑聲從我們剛才逃來的方向傳來。
“咯咯咯……小崽子,跑得還挺快嘛。”
鬼師那乾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間陰影裡。
她換了身黑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那雙渾濁的老眼,在月光下閃爍著毒蛇般的寒光。
她看著停在原地,陷入混亂掙紮的怪物,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然而露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滿意笑容。
“我的好孩子。”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帶著一種哄騙似的黏膩。
“彆聽那臭蟲聒噪,快!撕碎他們!把他們的心肝掏出來!”
她的手指指向我,語氣陡然變得冰冷刺骨:“尤其是那個嘴賤的小子!殺了他們!”
她頓了頓,似乎在呼喚一個名字,一個賦予這怪物力量的形態和邪惡源泉。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d和自豪:“快動手,我的好噬髓鱗蠱!”
噬髓鱗蠱?
這名字像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耳朵。
光是聽著,就能想象到蠱蟲啃噬骨髓,強行異化血肉,催生鱗甲的恐怖過程!
難怪丁一會變成這樣!
看著鬼師得意洋洋,視人命如草芥的老臉,再看看痛苦掙紮,幾乎被徹底抹掉人性的丁一,一股無法遏製的滔天怒火直衝我的天靈蓋!
“老妖婆,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我破口大罵,什麼難聽撿什麼罵,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三米遠。
“你個老棺材瓤子!老不死的臭蛆蟲!老巫婆!老陰逼!你他媽生孩子沒屁眼!不對!你這種老毒物就該斷子絕孫!生個蛋都孵出癩蛤蟆!把你媽墳頭蹦迪的勁兒都使出來害人了吧?拿活人煉蠱,你他媽比茅坑裡的蛆還惡心!比陰溝裡的耗子還下賤!你那張老臉褶子多的能夾死蒼蠅!心比鍋底灰還黑!老畜生!老雜毛,老不死的萬人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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