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觀裡那股熟悉的草藥味,也沒能蓋過丁一身上那股傻氣。
他蹲在院子角落,對著肥碩的大灰咿咿呀呀,試圖把手裡的半塊餅乾塞進大灰嘴裡。
大灰顯然見過世麵,淡定的抱著餅乾啃,偶爾抬頭用豆豆眼瞥一下這個巨型兩腳獸,一副“這傻子誰啊”的表情。
八爺撲棱著翅膀落在石凳上,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哈哈,真透著傻腔了。以前多精個人兒,現在跟大灰都能拜把子了。”
我沒接它的花茬,心裡沉甸甸的:“八爺,你見識多,真就沒一點法子?啥偏方古法都行,隻要能讓他腦子稍微清楚點。”
八爺用爪子撓了撓頭,難得的沒耍貧嘴。
“難,靈台蒙塵,七竅閉塞,這不是尋常的傷病。好比一鍋好粥糊了底,你硬刮,隻能連鍋一起刮壞。得等,等他自己慢慢把那層糊底兒化開。或者……有啥大機緣,猛地一震,給震開咯,看天意吧。”
包子在一旁涼涼地插嘴:“天意也是傻子……”
這時,肖龍從偏殿撩簾出來,手裡還拿著搗藥的杵子。
他剛才顯然聽到了動靜。
他走到丁一身邊,蹲下仔細看了看他的瞳孔,又搭了搭脈,眉頭越皺越緊。
“肖叔,您看……”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肖龍搖搖頭,站起身,語氣帶著無奈。
“脈向虛浮雜亂,神渙氣散。這不是草藥針灸能疏導的。蠱毒傷的是根本,是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能調了他的身子骨,卻叫不醒一個裝睡……不,一個沉睡了的神魂。我也無能為力啊。”
最後一點希望也滅了。
我心裡那點僥幸被徹底碾碎。
正沉悶著,觀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和人聲。
“果子,包子,你倆回來了也不提前吱一聲,忒不夠意思了。”
閆川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臉上還帶著笑。
可他一進門,看見蹲在那兒跟大灰分餅乾吃的丁一,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這……這啥情況?”
他愣愣的走過來,看看丁一,又看看我和包子。
“這哥們誰啊?咋……咋瞅著有點眼熟?丁一?”
包子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現在不叫丁一,叫丁傻子,丁二百五。”
閆川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繞著丁一走了兩圈,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我操,真是他!他……他咋變成這德行了?讓誰給煮了?”
“說來話長,倒大黴了。”
我懶得再解釋一遍:“現在就這麼個情況,沒治。”
閆川臉上的嬉笑也沒了,咂咂嘴,搖搖頭:“嘖嘖,真是……沒想到啊,找了很久的人,居然……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也知道說啥都沒用。
連八爺和肖龍都沒轍,看來是真沒辦法了。
我心裡那點猶豫終於被現實碾碎。
關起來吧,找個安靜地方,經常去看看,或者請個人看著,至少不讓他跑出去惹禍,也不讓他這副樣子被太多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