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死一樣的安靜。
沒有敲擊聲,沒有黑霧,沒有慘白的手,更沒有另一個我。
我使勁扭頭,看向那片圓形空地的中央。
那口巨大的黑棺,完好無損的靜靜躺在那裡。
棺蓋嚴絲合縫,上麵落著一層均勻的灰塵,根本不像被掀開過的樣子。
非石非玉的黑色材質在幽綠的微光下散發著沉悶的光澤。
上麵那些複雜邪異的浮雕也安靜的待著,好像千百年來從未變過。
一切……都和我剛發現它時一模一樣。
難道……剛才那驚悚的一切,從聽到撞擊聲到看見另一個我爬出來,再到萬棺起屍熟人開會……全都是一場夢?
一場因為精神過度緊張,疲勞產生的幻覺?
我撐著發軟的雙腿,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靠在石棺上,心臟還在狂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這夢也太他媽真實了!那恐懼感到現在還在骨頭縫裡竄呢!
還有那個我最後看我的眼神……
一想到那個眼神,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汗毛又立了起來。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
不是夢?或者說,現在不是夢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完好,袖口那道裂口還在,跟我下來時一模一樣。
我又摸了摸臉,是溫熱的,有彈性的,不是夢裡那種死人般的冰冷僵硬。
我靠……所以真是我太累出現幻覺了?自己嚇自己差點嚇尿?
這地方太邪門了,光是待著就能讓人發瘋!必須趕緊離開!
我驚魂未定地又瞥了一眼那口黑棺,心裡默念:“棺老大,棺大爺,剛才小弟做夢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我這就滾,麻溜的滾,絕不打擾您清淨……”
一邊念叨著,一邊趕緊辨認方向。
剛才那一通亂跑,加上暈倒又做噩夢,早就徹底迷失了。
隻能隨便挑了個感覺跟之前不一樣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走,腳步虛浮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樣。
走了幾步,我下意識地抬手想擦擦額頭的冷汗。
突然,我的動作頓住了。
借著穹頂投下的微弱綠光,我抬起的手腕上,好像沾著一點不太一樣的東西。
我把手腕湊到眼前,仔細一看。
那是一小撮非常細微的黑色粉末。
像是某種東西燃燒後留下的灰燼,又像是細膩和黑沙,粘在我的皮膚和袖口上。
我絕對可以肯定,在下來之前,我身上根本沒有這玩意兒!這一路上我也沒碰到什麼能沾上這種黑灰的東西!
我心一沉,剛剛稍微平複一點的心跳又開始擂鼓。
我顫抖著手指,小心翼翼的將那點黑灰撚起來。
感覺冰涼刺骨,和夢裡那口黑棺散發的氣息,以及那隻慘白手臂的溫度,一模一樣!
草!
我盯著指尖那撮冰涼的黑色粉末,腦子嗡的一聲,徹底亂了。
不是夢。
至少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