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藥王觀的院子裡就鬨騰起來。
八爺不知道從哪兒叼來根雞毛,在大灰麵前晃悠,逗得大灰吱吱叫著追了一路,把院子裡的掃帚都撞倒了。
我揉著眼睛從屋裡出來,看到閆川不知道從哪弄了一輛半舊的桑塔納已經停在大門口。
“趕緊的,彆磨蹭了,咱們早去早回。”
我轉身回屋拎上給時老爺子帶的藥包,又喊包子把丁一的藥汁熱好,反複叮囑他按時給丁一喂藥,這才上了車。
八爺撲棱著翅膀坐在副駕駛,爪子扒著車窗往外看,嘴裡還叨叨叨:“京城的老城牆我可熟了,當年我還在城樓上拉過屎呢。”
“……”
大灰縮在我的背包裡,隻露出個小腦袋,眼睛盯著八爺的尾巴,總感覺它想趁八爺不注意,上去叨一口。
一路上還算順利,到了京城地界,八爺突然拍了拍閆川的胳膊:“哎,閆川,前麵路口把我放下去,我自己溜溜。”
我皺著眉:“你自己去?回頭我上哪兒找你?”
八爺梗著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甭管,到時候我找你們,京城的路沒人比我更熟悉了。”
閆川在旁邊樂了:“行啊,八爺這記性,比某些人強。”
我瞪了他一眼,閆川在前麵路口停了車,八爺撲棱著翅膀飛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我:“碰見賣核桃的給我買點,京城的核桃,那叫一個地道。”
到了時老爺子家的胡同口,我們下車步行,牆根下還坐著幾個下棋的老頭,看見我們過來,都抬頭看了兩眼。
能在這附近住的,估計身份都不簡單。
剛走到時老爺子家院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心裡發緊。
我趕緊上前敲門,沒過一會兒,門開了,是時保國。
看見我,時保國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臭小子你可來了,老爺子念叨你好幾天了。”
我和閆川進了屋,大灰在背包裡動了動,我趕緊按住背包,小聲說:“彆亂動,老實待著。
時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保溫杯,看見我進來,想要站起來,我趕緊上前扶住他。
“時爺爺,您坐著彆動。”
時老爺子拍了拍我的手,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我把肖龍配好的藥包遞過去:“咱自己家,沒那麼多講究。這是肖龍叔給您配的藥,他說您這咳嗽得先辨明病理,這藥先吃著,能緩解緩解。”
時保國接過藥,連忙說:“老爺子就是強,我讓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就是不去。”
時老爺子瞪了時保國一眼:“就是普通的風寒,去什麼醫院?老子當年在戰場上頂著槍林彈雨都沒事,這點小風寒還受不了?”
時保國一攤手:“吳果,你看看,他就這套說辭,那能是一個概念嗎?”
我趕緊打圓場,轉移話題。
時老爺子拉著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問我的近況,還有龍老爺子的身體如何。
我一一回答,看著他鬢角又多了一些白發,臉上的皺紋也深了不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以前見他的時候,雖然也有白發,但精神頭十足,說話聲音也洪亮,現在卻顯得有些蒼老,不知道是年紀到了,還是被這咳嗽拖垮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