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目力所及之處,都開始被那波濤洶湧的河水給吞沒。
山隨平野儘,江入大荒流。
百舸爭天去,萬裡送行舟。
望著那鋪展過來的汪洋,龐培這下徹底慌了。他完全沒意料到,這些人類還能來上這麼一招。
“快!往荒原上撤退!往南麵跑!”魔物大統領趕緊對全軍下令撤離這片危險的低窪之處。
其實並非一時之不察,讓他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而是當他打算利用奔尼戈爾河的時候,就已經把一根繩索套在自己脖子上了,隻是他自己並未發覺這一點。
艾爾文和稚年現下所做的,不過是在收緊那繩索罷了。
一發不可收的洪水很快就淹到魔物營地的門口。
那些不會飛的魔物們紛紛開始往南麵的菲梅拉荒原上逃竄。而如鬼鳶、赤煉蜂、砰砰白頭翁這些會空中作戰的魔物則是被留下來斷後。
鬼鳶腹部那張鬼臉裡噴射出一道道石綠色的毒霧,船隊的上空立時被那詭異的濃密毒瘴所籠罩。身形敏捷的赤煉蜂則是直接逼近船隻,他們想登上甲板和自由城邦的弓弩手魔法師們展開了近身作戰。要知道在讚茨之戰後,餘忘和浪雲的遠程部隊損失慘重,能跟著艾爾文一道上船支援馬德拉的就剩百人,可經不起魔物們的近身蹂躪。
於是餘忘給他的副將胡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彎弓搭箭,一瞬間就把靠近船隊的幾十頭赤煉蜂給射落了下來。浪雲則是招呼手底下那數量捉襟見肘的魔法師們,趕緊撐起魔法盾,想把那些綠色毒霧擋在外頭。
但是由於人手有限,可來不及把那些毒霧擋在外頭。
好在有人足點桃花而來,手中的紫削石杖子一揮,咒術能量結成一道穹頂屏障,將那石綠色的毒氣攔去了大半。
艾爾文望了一眼那赤發碧眼的姑娘,而後一個裂空來到她的身後。
下頜磨蹭著姑娘香頸的同時,手極不老實地在那腰肢上一頓摩挲,嘴裡似嗔似怨地說著:“幾日沒見,甚是想念。。。”
姑娘沒好氣地捏住某人的爪子,“少來!你這花言巧語的小混球,當我看不出來呢,你是救那白發狐狸來了!”
“你這話說得,我看到你的信之後,可是飛馬趕來,一刻都沒敢耽誤。”艾爾文被她拆穿慣了,自然是應答如流。
“砰!”一顆氣彈在兩人身旁爆炸。
而後“砰!砰!砰!”一連數十顆氣彈炸開,引起一陣灰色的煙霧。
那些砰砰白頭翁看著人畜無害的樣子,可從他們翅膀裡扔出來的氣彈卻威力十足。
待煙霧被飛吹散,球形護盾中的男女二人毫發無傷。
多虧自由軍大帥眼疾手快,將這些恐怖的氣彈全數擋在“光盾”之外。即便如此,他卻是暗自驚心:“謔!這些魔物還挺厲害,上來就逼得我用上‘金狼草’了。”
艾爾文瞄了一眼下方,洪水已經把魔物大軍衝散,數不儘的魔物被大水吞沒。而他卻沒有急著下令讓船隻圍逼上去。
以他對魔物的了解,這幫家夥個個體能驚人,要一時間淹死他們,隻怕沒那麼容易。這個時候把船靠上去,倒是給他們一個抓著船身活命的機會。一旦讓這些魔物喘上氣,爬到甲板上來,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這會倒是自由城邦一方的魔法大師們發揮的好時機。
眼見魔物們紛紛落水,雪發女子已然如殺神一般,傲立於九天之下。她手中那長留楝木杖光芒大盛,隨即冰火玄鳳遮天蔽日而來。
炎翼一展,赫煬焚天。
冰翼一揮,極冰凍地。
溺於水中的魔物們,遭受著冰與火的洗禮,慘叫聲、求救聲、咒罵聲不絕於耳。天際落下的火焰,在那洪流之上砸出一個個巨大的漩渦。河麵上冒出絲絲白氣的同時,那些被燒死的魔物,一個接著一個地浮出水麵。一時間,激流已成血色,浮屍綿延千裡。而那些幸免於難的魔物將士,又得麵對下一輪呼嘯而落的冰暴襲擊。他們才想著靠泅水躲開,就被那那一坨坨冰石砸中。一聲聲哀嚎,在天地之間回蕩,從遠處聽著猶如一隻隻寒鴉在啼叫。
龐培望著那意氣風發的雪發女子,即便心頭怒意再濃,卻始終無法痛下殺手。不過他不可能就這麼乾看著,放任其不管。
金色的羽翼,仿佛被無數的銀杏樹葉包裹著,閃耀起奇瑰的光澤。然後下一個瞬息,那鋒利的龍爪,已然扣在奧妮安的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