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墨和許堰夫子的帶領下，十月十三，棲霞村第一批籌備的糧食已經全部收齊了，各家聽說是方家蘇家要買，便留齊了各家的口糧和種子，剩下的，全部都賣了。
收齊的糧食全部都送去了小學堂，看著糧食，蘇若淳歎了口氣，不夠啊！
“褚大哥，這些糧食是棲霞村全部的了，玉珩和方叔何叔已經去隔壁村收了，我算了下，就算整個雲溪縣咱們都收，那也是不夠的。”
褚墨看著有些發愁的蘇若淳，安慰道“不急，二叔先前來信，各地也征收了不少糧食，一冬總能過去。不過眼下有件事比較要緊。”
“什麼事？”
“涼州苦寒，將士們缺少冬衣，朝廷準備從各地征購棉衣，南方不如中原和北方，棉花種植的少，所以這個大宗，基本上就是送來的。”
一旁的蘇若清猛的抬頭，“褚大哥，雲州可沒那多棉花種植，你是想讓我們做棉衣？”
褚墨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呼吸猛的一滯，而後輕輕點了點頭，“沒錯，雲州種植棉花的農戶並不多，但是棉衣卻不是個難的。你們兩家如今靠著幾個作坊鋪子和山貨，掙了不少錢，可是能力有限，收糧不是長久之計，不如拿下這個大宗。”
“既然是朝廷征購，肯定有指派的官員，這條線能搭上嗎？”
褚墨壓下心底的酸澀，淡淡笑道“二叔信上有交代，派往雲州的是戶部右侍郎文傑，這文傑是我爹的好友，有他在沒什麼問題。不過你們要想好，跟哪家布莊或者成衣店合作，這是朝廷征購，不可馬虎。”
“鎮上成衣鋪子有四家，布莊有三家，還有一個繡莊，工人不多，怕是要幾家一起合作……”蘇若淳回憶著青河鎮那些打過交道的商家，還沒想完，就被妹妹打斷了。
“哥，褚大哥，不用那麼麻煩！你彆忘了咱們是農戶，誰家的嬸子媳婦不會做棉衣？秋收已經結束了，家家都閒了，不如把這活接了，咱們自己做！作坊裡上工的都是些年輕媳婦，可還有不少嬸子大娘和老奶奶們都沒活計呢！”
蘇若淳麵上一喜，隨即又有些擔心地道“以一村之力怕是不夠，若是多發動幾個村子，又怕不穩妥。”
誰知蘇若清搖了搖頭，“不怕，這是朝廷的大事，先不說咱們如今身份不一樣了，就是他們想，上頭還有文侍郎呢，除非有人想坐大牢，不然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上麵做文章。這樣，我們把收糧的事先忙完，等文侍郎來了，你們跟著褚大哥一起去，若是能把這差事攬下來，跟婦人打交道的事就交給我和嫂子。”
蘇若淳眼睛一亮“沒錯，倒是我目光短淺了。褚大哥，文侍郎什麼時候到？”
褚墨看著有些激動的蘇若淳，輕笑了一聲，“大抵還得幾日，不著急，他到了雲州府也是要先接見各家商戶才能定下來，到時候我帶你們去便是。”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咱不能光這麼等著，趁還有些日子，我們先做一批樣板貨出來，哥，你先彆漏出來，隻說要買些新棉衣，讓村裡的嬸子們做一些出來，到時候你們跟褚大哥去的時候帶上，咱們有手藝還有誠意，不怕拿不下文侍郎，也免得有人說三道四。”
饒是褚墨一直知道蘇若清的聰慧，這會兒心裡也不由得更加佩服了起來，自己不過指一條路罷了，她卻把前後都想了個透徹。
是了，從第一次見她，他就知道清兒是與眾不同的，她聰慧卻善良，為人正直，明明生長在農家，卻並不比上京那些貴女差，自己……有緣無分罷了。
想到這兒，心裡空蕩蕩的，隱隱有些抽痛，他下意識抬手摁住了前胸，心底嘲笑自己，多少有些沒出息了。
“褚大哥，你怎麼了？不舒服？”
蘇若清看著剛才還淺笑的人這會兒突然變了臉色，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無妨，這幾日休息的不好，心跳的有些急。我先回房休息會兒，你倆不是要去看林老夫人嗎，快去吧。”說罷，便轉身去了後院。
看褚墨神情不起作偽，蘇若清隻好跟著哥哥去了姨婆那裡。
和姨婆，林夫子一起吃了晌午飯，又聊了會，兄妹兩人這才出了小學堂，慢悠悠往家裡走去。
來的時候沒叫人跟著，所以一路上都是蘇若淳扶著妹妹，看著她有些氣喘的樣子，開口道“這都七個月了，也該注意些，往後就彆跑前跑後的，有什麼事讓木槿去就行了。”
“木槿也忙，山貨場子穩定了再說吧。對了哥，之前給小姑父傳話的人呢，送走了嗎？”
他們一直疑惑之前小姑口中的信到底是誰寫的，前段日子她特意讓左風幫著查了一番，在得知結果後，她跟哥哥還有玉珩哥商量了一下，決定把人送走。
“送走了，涼州那邊也去了信，不過還沒有回信，算算日子還得半個月左右。這事兒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咱們何時去上京，我跟玉珩算過了，家裡的現銀全部歸攏了也隻有不到四萬，鋪子作坊全都不能動，有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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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京要買宅子，還有鋪麵，沒有十萬怕是不夠，再等等吧，玉琮他們考出來了再去也行。”
對於這一點，蘇若清一直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他們直接去，即便有銀子去置辦宅子鋪麵，但外人看來，他們依舊是依附著褚家的。但是若是玉琮若瀟他們春闈有名，或者是進了國子監苦讀幾年出來再參加春闈，他們再去上京，那就不一樣了。
“我就擔心嚴家的事情……若瀟樹大招風，若是徐誌遠和馬子汝察覺，有所動作……他們可不會等玉琮他們考出來了再動手。”
這話倒是沒錯，嚴家的冤屈一日不洗，若瀟和蘇家人就一日不得安寧，就是方家，也會被連累。
“證據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實在不行，咱們就告禦狀！”
“告禦狀！你瘋了？若瀟他們不過是個舉人，你哪來的自信皇上會信一個舉人的說辭，這不行！”
蘇若淳壓低了聲音，卻掩蓋不了他的激動，妹妹這是胡鬨，拿兩個孩子的前途甚至性命去賭嗎？
“我就是這麼一說，沒到那一步呢。哥，這次征購棉衣的事，咱們一定得拿下，如果這次做得好，日後也有個好名聲，對玉琮和若瀟隻有好處。還有，若是咱們不夠銀子置辦宅子，就先算了，等忙完了這陣子，你跟玉珩哥去趟上京，先把生意打過去。”
蘇若清秀眉微蹙，她最近一直很擔心徐誌遠和馬子汝察覺，所以之前她特意寫了信讓左風送去了舅公那裡，隻要舅公那邊準備好了，她的鋪子就能開在上京了，她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上京那個地方，開個鋪子哪那麼容易，咱們還是慢慢來，等若瀟他們考出來再去也一樣。”蘇若淳勸道。
誰知蘇若清卻搖了搖頭，“提前去開鋪子也是我想了好久的。有錢人的錢才好賺，咱們一直窩在雲州，什麼時候能存夠那些錢，不如提前去，打點好一切，有左家褚家幫忙，開幾個鋪子還是沒問題的。橫豎我快生了，等生完，你就和玉珩哥先去上京，一來方便照顧若瀟他們，二來我盯著馬子汝你盯著徐誌遠，這樣我才放心。”
看妹妹已經下定了決心，蘇若淳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沉著臉扶著她，慢慢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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