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那何豐不過是挨了我兒兩拳，怎地就沒命了？”
馮凜雖然跪在地上，心裡卻恨得咬牙切齒，他哪裡還不明白，這分明是褚家要替弟子出頭，隻是他沒想到，褚家竟然把這事鬨到了金殿上，這是欺他身後無人嗎！
何豐是誰慶豐帝可能不清楚，但是那些大臣們卻又不少人聽說過，畢竟是褚元褚太傅的關門弟子之一，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舉人的功名，就算是整個上京，也是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更何況他們家中也有不少國子監讀書的子侄，提起褚太傅的三個弟子也都是極有名聲的。
“這何豐是？”
慶豐帝看著大殿上那些神色不一的大臣，有些不悅地問向身旁的內侍。
那內侍附身解釋了一番，慶豐帝點了點頭，褚元收了三個關門弟子的事他倒是知道，聽說三個弟子還都是農戶出身，頗有才學。
“劉愛卿，你說昨天夜裡褚家還請了景神醫前去診治？”
劉和清道“正是。”
慶豐帝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褚元夫子，難得的溫聲問道“褚尚書，那孩子怎麼樣了？”
褚蘊道“啟稟聖上，豐兒那孩子經過景神醫診治，如今倒也沒有什麼大礙了，隻是可憐其父母……”他瞥了一眼跪在大殿中間的馮凜，“何家夫婦都是農戶出身，大字不識一個，昨日裡得知兒子被人打了，心疼壞了，隻不過他們無權無勢，不敢上門去要個說法，隻能守著兒子，哭了一整夜。”
馮凜聽著褚蘊的話，恨不得上去撕爛了他的嘴，明明就隻挨了兩拳說得好像被捅了兩刀一樣！
慶豐帝皺眉道“看來還真如同劉愛卿所言。馮凜，你還有何話說？”
慶豐帝當然知道何豐其實沒什麼大事，否則今天就不是劉和清上本，而是褚家去大理寺告狀了，不過他也樂得給褚家賣個麵子，一來可以穩固太子和褚家的關係，二來麼，他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發抖的馮凜，馮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攀扯的。
馮凜聽著上首那道冷冰冰的聲音，心下不甘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劉和清那句“抹黑天家，蔑視天威”算是觸及到慶豐帝的底線了，這時候隻能打牙和血吞，否則自己這個禦史中丞怕是當到頭了，思及此，他隻能顫顫巍巍道“臣……臣知罪，求聖上開恩。”
慶豐帝看著他還算識時務，冷聲道“馮易凱毀傷同窗，無德無行，從國子監除名，十年內不許參加春闈。禦史馮凜，教子無方，罰俸一年。”
“臣馮凜，領旨謝恩！”
隨著大總管一聲“退朝——”
慶豐帝先人一步出了大殿，群臣也看完了熱鬨，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褚元和二兒子剛要去找劉和清說話，卻看見慶豐帝身邊的一個小內侍朝他們走了過來，二人隻好給劉和清使了個眼色，而後站定在了原地。
那內侍笑眯眯地走到二人身前，笑道“二位褚大人，聖上有請。”
褚元和褚蘊隨著內侍一起到了禦書房，那內侍讓二人稍後，自己則是輕手輕腳地進了禦書房通傳，片刻後，那小內侍出來將二人迎了進去。
——
馮易凱被國子監除名，十年內不許參加春闈的消息，是下晌被傳到蘇家的。
蘇若清看著眼前笑眯眯的小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觀言，你說的是真的？”
那叫觀言的小廝是一直跟在褚墨身邊的，跟蘇若清也很熟悉，聽了這話連忙點頭道“這也不是我能亂說的啊，少奶奶，我家公子怕夫人和老夫人擔心，特意讓我來傳個信。旨意是我家二爺身邊的小廝從宮裡帶出來的，錯不了。”
蘇若清看著他一臉的認真，也不好再說什麼，打發盼春帶他下去後才去了嚴氏屋裡，將這消息給嚴氏趙氏重複了一遍。
“我倒是沒想到褚二叔竟然把這事兒捅到禦前了，不過有了這旨意，就不怕馮家再起幺蛾子了。”
趙氏有些擔憂的問道“這……這怕不是把馮家得罪了，那馮家老爺就這麼忍了？會不會以後想辦法暗算幾個孩子？”
蘇若清安慰道“不會的奶奶，褚二叔和夫子怕是早就算到了這一層了。你想想，皇上他又不認識豐兒，乾嘛隻是因為豐兒挨了打就斷了馮易凱的前程，那是因為馮家攀扯到太後了。”
“太後？太後不是皇上的娘麼，這跟她老人家有什麼關係？”
趙氏更懵了。
蘇若清笑道“太後娘娘的母家也姓馮，祖上跟馮易凱家是同宗，這馮家沒少打著太後的名聲橫行霸道，皇上不樂意了唄。”
說著，她又把太後的母族老魏國公家和馮家的關係詳細解釋了一遍。
“嗷，我說呢，怪不得皇上生氣，這馮家也忒不是個東西了，都出了五服了，還借著太後她老人家的名聲做壞事，要我說這都罰輕了！”
趙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
“所以那劉禦史肯幫褚二叔這個忙，也是有原因的，畢竟他可是禦史台的禦史大夫，是言官的領頭人，他可不會由著那些人敗壞皇家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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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清笑嗬嗬地下了定論。
嚴氏在一旁也笑了起來，三個人又聊了會家常，趙氏才道“昨兒林大夫他們帶回來的東西我都讓白芍歸攏好了，今兒收拾出來不少，打發人去把你婆婆他們都請來，咱們三家好好吃一頓！”
蘇若清笑眯眯地應了。
到了晚上，方家人和何三兒兩口子還有何嘉言都來了，再加上蘇若瀟方玉琮，何豐三個小的，所有人都聚在了蘇家。
蘇家二院的上房東間早已經擺上了火盆，熱氣布滿了整間屋子，房間正中擺了兩張大桌，碗筷都擺放的整整齊齊，就等著開飯了。
長輩們都被讓上了桌，小輩們也團團坐在了另外一張桌子上，蘇樂伊蘇樂澄和方晏逸都陪在了老人身邊，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白芍帶著下人們擺上了飯菜。
隨著蘇樂澄一聲“開飯咯！”眾人大笑，隨即卻慢慢靜了下來，一個個都隻顧著埋頭大吃。
也不怪他們，主要是方玉琮，蘇若瀟還有何豐都離開家太久了，麵對著家裡才有的飯菜，三個人都恨不得多長一張嘴。
尤其是方玉琮，他本就有些挑食，後來在蘇若清的投喂下他多少被慣出來了些毛病，再後來跟著夫子來了上京，雖說吃穿都是上好的，可是他就是覺得吃什麼都沒有自己嫂子做的味道好。
狠狠刨了一碗飯，他才感慨道“還是家裡的東西好吃，這雞也好吃，排骨也香，這魚肯定是大塘裡的，哎，就是季節不對，不然有那糯米藕和青團就更好了。”
蘇若清搛了一筷子雪裡蕻放進他碗裡，笑道“這都是應季的東西，等夏天我再給你做。今兒是太忙了沒顧上，明兒我給你們做酥合丸，白芍說送來不少芝麻和核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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