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無措地坐在病床上,腦海裡不斷回響著馮風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語。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打著我的心房,讓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此刻的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抉擇才好。
就在這時,一種強烈的欲望湧上心頭——我好想抽一支煙啊!哪怕僅僅吸上那麼一小口,或許就能暫時緩解一下內心的焦慮和不安吧。於是,我開始急切地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自己那件放有香煙的外套。然而,經過一番搜尋之後,我失望地發現它竟然毫無蹤影。
無奈之下,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依舊在緩慢滴注著藥液的吊瓶上,想到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最終還是隻能無可奈何地打消了抽煙的念頭。
沒過多久,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楊霏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進來。隻見她先將手中的湯碗穩穩當當地放置在了床邊的小桌子上,然後動作輕柔地把椅子拉到了我的病床前,並緩緩坐下。
“你現在感覺餓不餓呀?”楊霏抬起頭來,溫柔地看著我問道。雖然她已經用紙巾仔細地擦拭掉了眼角殘留的淚水,但是那雙原本明亮動人的眼眸依然因為哭泣而顯得有些紅腫不堪,而且絲毫看不出消腫的跡象。
聽到楊霏關切的詢問,我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回應道:“嗯,確實有點兒餓了。”說話間,我的雙眼始終未曾離開過眼前這個為我流淚、為我傷心難過的善良女孩。
“那……那我喂你喝點湯吧,多加了肉。”楊霏嫣然一笑,眼睛撲靈撲靈的眨了一下。
她的神態,被我儘收眼底,我也略帶享受的回道。“好,你喂我。”
“那你會很乖乖的喝完嗎?”楊霏不放心的又輕聲問了問。
“會,我一定很乖。”
“你保證。”
“我保證!”我寵溺的看著眼前的她回道。
楊霏輕輕舀起一勺湯,吹了吹,遞到我的嘴邊。我張開嘴喝下,那溫熱的湯順著喉嚨滑下,暖意在身體裡蔓延開來。喝了幾口後,我忍不住開口:“霏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楊霏手頓了一下,隨後眼裡有些落寞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你在陽光下眯起眼睛的模樣吧,也許是你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脆弱,但總之,我已經養成習慣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原來是醫生來查房了。醫生檢查一番後,微笑著說恢複得不錯。等醫生離開後,楊霏又繼續喂我喝湯。
湯快見底的時候,我感覺一股困意襲來。我努力睜開眼,看到楊霏溫柔的目光。我說:“霏霏,謝謝你。”
楊霏放下碗,握住我的手說:“以後不許再說這種傻話啦,隻要你好好的就行。”我點了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在楊霏的陪伴下安心入睡,而楊霏則靜靜地守在床邊,仿佛時間都靜止在此刻的溫馨之中。
突然之間,就像是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一般,我猛地意識到了某個至關重要的事情。刹那間,我的雙眼如同彈簧一般驟然睜開,整個身子也條件反射般迅速坐直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身旁的楊霏著實嚇得不輕,隻見她滿臉驚愕之色,急忙開口詢問道:“怎麼了,阮柒?是不是身體哪個地方感覺不太舒服呀?”
此時的我根本無暇顧及自己是否嚇到了彆人,滿腦子都是關於李喆和蕊藝的安危問題。我神色驚慌失措,目光直直地望向楊霏,口中急切地喊道:“李喆和蕊藝!對,就是李喆和蕊藝!他們兩個現在情況如何?有沒有被成功營救出來?”
儘管我與李喆、蕊藝相識的時間並不算太長,然而,無論怎樣講,我們三個人可是一起攀登過那高聳入雲的貢嘎雪山,一起在茫茫雪海中迷失方向,一起在冰冷刺骨的山洞裡熬過漫長的夜晚,最終又共同經曆了那場驚心動魄的雪崩。
如此種種艱難險阻,讓我們彼此之間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所以,我心裡暗自期盼著,如果大家都能夠平安無事地渡過這次難關,那麼日後必定會成為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楊霏聽完我說的這番話之後,原本明亮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變得黯淡無光。她慢慢地低下了頭,整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一股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湧上我的心頭,令我心急如焚。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伸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搖晃著,並連聲追問道:“快告訴我呀!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喆和蕊藝他倆究竟怎麼樣了?”
楊霏抬起頭,眼中滿是悲傷,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蕊藝被救出來了,但是受了重傷,還在昏迷當中。可是……可是李喆,他為了保護蕊藝,被大雪徹底掩埋,救援人員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我瞪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回想起那幾天和李喆相處的點點滴滴,他陽光般的笑容,矯健的身姿,此刻都化作無儘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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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抖著雙手,輕輕地抹去眼角那不斷滾落的淚水,儘管內心被無儘的悲痛所吞噬,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就這樣沉淪下去,我必須要重新振作起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我轉頭望向身旁的楊霏,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想去看看蕊藝。”話語剛落,隻見楊霏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但很快便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們終於來到了蕊藝所在的病房門外。站在門口,我透過那扇透明的玻璃窗,一眼就望見了病床上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蕊藝此刻麵色蒼白如紙,看上去無比虛弱,渾身上下還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那些冰冷的醫療設備仿佛無情的枷鎖,將她緊緊束縛在了這張小小的病床上。
我用力地咬了咬嘴唇,讓自己稍微鎮定一些之後,方才伸手推開了房門,並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也許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原本緊閉雙眼的蕊藝突然微微動了動眼皮,但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完全睜開。我慢慢地走到病床邊,然後輕柔地伸出右手,緊緊握住了蕊藝那隻略顯冰涼且毫無血色的手,同時俯下身去,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呢喃道:“蕊藝,我和楊霏來看你了,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啊!”
說完這句話後,我又陷入到了沉默中,不知從何開始,我已經害怕等待了,特彆是等待一個人醒來,這好似已然成為了我的心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病房裡安靜得隻剩下儀器運轉發出的細微聲響以及我和楊霏還有蕊藝彼此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就在我以為還要等待很久的時候,突然間,我感覺到手中握著的蕊藝的手指竟然極其輕微地回握了一下。這個小小的動作猶如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瞬間點燃了我心中所有的希望之火。
我滿心歡喜地抬起頭,目光急切地投向蕊藝那張逐漸恢複意識的臉龐。
楊霏也同樣如此,她和蕊藝以及李喆更是從小長大,感情更是深厚,現在李喆已經離開人世,她更不希望蕊藝再出點什麼差錯。
經過一番努力,蕊藝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然而此時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視線才漸漸開始聚焦,最終停留在了我和楊霏的身上。
當記憶慢慢複蘇,想起曾經經曆過的種種不幸遭遇時,兩行清淚順著她消瘦的臉頰悄然滑落。“李喆......”她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輕地呼喚著李喆的名字。
見此情景,楊霏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情感,一把將蕊藝緊緊擁入懷中,一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道:“蕊蕊,你聽我說…….李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傷心難過…….他用生命換你繼續活下去,就是希望你能看到明天,後天以及未來的太陽……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堅強起來,好好活下去,千萬不要辜負了他對你的期望,好不好?”
蕊藝在楊霏的懷裡放聲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宣泄出來。
“霏姐……我好難過……我感覺我有點呼吸不上來……”蕊藝在楊霏的懷中哽咽道。
楊霏也同樣流下了眼淚,哽咽的回道。“我知道……我知道……”
哭完後,她看了看楊霏又看了看我,我和楊霏同樣回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蕊藝點了點頭,眼神中有了一絲堅定:“我會好好活下去的,為了他。”
頓了頓她又喃喃道。“喆哥最大的夢想就是登頂世界上每一座雪山,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完成不了這個願望了……不……還可以完成……我還活著……他也還活著……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繼續活著,他一定還在繼續攀登,我也會的,這一次,我會和你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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