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宮!
寒鳶將阮綿綿拉到偏殿,青玉門扉無聲合攏。殿內千年沉香木的氣息氤氳浮動,映著窗外斑駁的竹影。
寒鳶不說話,隻是深深的看著阮綿綿。
阮綿綿也不說話,一臉平淡。
二人對望!
最終還是寒鳶歎了口氣。
“綿綿。“寒鳶指尖輕叩案幾,紫砂茶盞裡的紅袍青韻剛剛續上,冒著熱氣,“你向來是有主見。“她忽然伸手,替阮綿綿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衣領。
阮綿綿垂眸,月華錦袖口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銀針囊,那是晏新安拿走星辰金針後用作“交換”的,對於七品以下來說是無價之寶,對於七品以上可能就隻是那回事了,但阮綿綿依舊珍藏至今。
“他配得上你。“寒鳶突然捏碎茶盞,瓷片在掌心化作齏粉,“可天驕秘境那件事......“粉末從指縫簌簌落下,在案幾上拚出個模糊的“殺“字。
誰能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當初那個在三省學宮不過六品卻能氣死人的少年,居然會乾下那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天驕穀大屠殺!
百族足足兩萬數量,靈族,巫族,血族,雷神,神獸後裔都被這小子給屠了,甚至石人和天人的年輕扛鼎之人被這小子殺到屍骨無存,兩族被屠得乾乾淨淨,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石人和天人直接斷代,消息傳出後,石人王和容庚直接發瘋了,東域現在直接就是天翻地覆。
剛聽到這個消息之時,彆說寒鳶了,整個天下都被震撼了一把,可以說知道這個消息時,幾乎全天下的人都在搜尋晏新安,有百族,也有人族各大勢力,甚至包括杏林、稷下、各大聖地......
理由各不相同。
也幸虧晏新安底牌多,代表性的東西不用還有不少其他手段,可以隱姓埋名。
隻是後來有傳言說沒人看到晏新安從天驕秘境中出來,再加上晏新安身上有那麼多印記卻一直沒有被百族感知到,便以為晏新安是留在了天驕秘境之中,搜尋熱潮才慢慢冷下來。
不過明裡暗裡還是有不少人在找晏新安,以人族六品修為屠殺百族,甚至連石人族和天人族都沒能逃脫魔爪,於是便有傳言說晏新安身上有大秘密,如果能得到,甚至可能勘破十三品之上的境界。
阮綿綿如果選擇了晏新安,那相當於和晏新安綁在一起了,有朝一日晏新安身份暴露,那阮綿綿需要和他對抗的,是整個玄界。
“他將來一旦身份暴露,你可知後果!”
“那我陪他。”阮綿綿突然挺直脊背,挽住頭發的荊釵綻放出流光,居然是一件道器,或是當年阮綿綿境界跌落,神物不顯。
“若躲不過,我便與他並肩麵對。”她的聲音很輕,卻無比堅定。
寒鳶怔怔看著眼前人。一如二十年前的那個女童,捧著《百草經》,第一次見到她時,裙擺還沾著晨露,發間簪著最樸素的草花,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一晃,就長大了!
忽的,阮綿綿好像想道什麼似的,突然笑了,眼尾彎成月牙:“老祖宗還記得第一次見他嗎?”
寒鳶忽的一怔,她當然記得,當初那個隻有六品的小家夥,看到自己居然沒有半分膽怯,反倒是三言兩語把自己氣的好歹,還順走自己兩份靈藥。
“老祖宗,綿綿自第一眼看到他,其實便已經知道了,注定是他,改不了的,也不想改!”
“當時他不過六品修為?”寒鳶一臉詫異。
當時阮綿綿雖然境界跌落,但不管如何都是入了八品的,可以說是仙凡兩隔。
若是晏新安入了七品還能說得過去,但是......
說的不好聽,仙子落凡塵,眼裡也不會有地裡的泥的。
不如七品,永遠不會明白七品之下在修士眼裡到底是什麼,可以說,整個玄界,能抹平這中間差距的,也隻有血脈師徒之類的牽絆了。
阮綿綿沒有回答,她其實也說不上來,目光柔柔的看著晏新安,仿佛要把晏新安鐫刻進心頭,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