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收了?”唐翎問。
“他家孩子不好管,我不想你太累了。”唐緒道。
“他家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停不下來。以前看到我東西拿得多,還幫著拿呢。”餘小桃歎道“齊嫂家也是苦,她丈夫是鎮上的鏢師,賺的不少,就是總不在家。家裡父母身體又不好,齊嫂一人扛著,沒空管孩子。那孩子原先老跟著江小北到處搗亂,被齊嫂打得幾天下不來床,那哭聲整條街都能聽見,後來不敢跟江小北玩了。但孩子這麼小,哪有不惹事的。齊嫂沒精力耐心管教,犯了錯就打,那孩子也是可憐。”
唐翎沒說話,繼續去上課了。
唐緒皺著眉,決定明日就去牙行開始找房子。
次日早上,唐緒跟著唐磬跑步小隊一起出門,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紛紛打開門,睡眼惺忪的孩子們被推出來。
“快,去跟上!”
“沒跑完不許回來!”
“跟著讀書人一起跑,沾點書生氣。”
“好好跑啊,偷懶小心我揍你!”
家長們用自己的方式‘鼓勵’了一番,又跟唐緒打了招呼。
跑步小隊頓時延長了一大截,前麵幾個精神抖擻,後麵幾個半死不活,唐爻打著哈欠跟在最後麵。
唐緒抿嘴偷笑,快到巷子口,江小東牽著江小南鬼鬼祟祟的出來。他臉上的巴掌印褪去了紅腫,但淤血未散,青紫可怖。
“緒姨,我也想跟著跑。”江小東道。
“去吧,跑不動就歇會兒,彆拚命。”唐緒應道。
“知道了!”江小東拉著妹妹跟上,王豔扶著腰出來,罵道“小雜種!飯做好了嗎?成天就知道往外跑!你等我了好了的!白眼狼!小畜生!”
唐緒冷冷的看著她,王豔回過頭,翻了個白眼,臉上掛著個嘲諷的笑容,“喲,這不是唐老板嗎?這麼愛帶孩子,生個十個八個啊。老撿彆人家孩子帶算怎麼回事?”
“你是不撿彆人孩子,打起來倒是順手。都說這後娘心最毒,原先我是不信的,能有多狠呢,畢竟隻是孩子。如今倒是知道了,能打死最好,打不死就得給你當牛做馬。”唐緒嗤笑一聲,“哪天這孩子沒了,就是你打死了,我就去報官。”
報官兩個字鎮住了王豔,但她哪是肯認輸的人,再說還沒聽過誰家打孩子被關大牢的呢。她叉著腰道“管天管地還管人打孩子!我家的孩子!打死了誰敢管!倒是你,成天領著一幫孩子,誰知道你什麼心思。”
“嗬,反正我不打孩子。誰家孩子要是莫名其妙挨了打多了傷,說不定就是你打的。聽說喜歡拿孩子撒氣的人腦子都有毛病,大家以後小心點。”唐緒說完就走。
“你瞎說什麼!你腦子才有毛病!我好著呢!我怎麼不拿自己孩子撒氣!”王豔氣上頭,說完才發現說錯了話,看熱鬨的鄰居一個個鄙夷的看著她。還有人啐她口水,她氣得不行,剛要罵那吐口水的,人反手關上門,壓根不搭理她。
“不是親生的也不能打孩子,呸,畜生不如。”
“哪天不打,我天天看那孩子身上都有傷。”
“心毒,那孩子遲早死她手裡。”
“呸,不是人。”
“你要是敢動我家孩子,我打死你!”
“就是,怎麼跟這麼個人做鄰居,倒八輩子黴。”
其他人也紛紛罵她,罵完就關門。王豔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牙行,李貴平一看到唐緒,就熱情的迎了上來。“貴客臨門,唐姑娘這次想看些什麼?”
“要個院子,不在乎能不能住人。但一定要大,也不能太偏。”唐緒照例直接說出要求。
“不住人?破敗的也要?”李貴平問道。
“是的,要大,不要太熱鬨,不要太偏僻。”唐緒強調。
李貴平過了一遍,遲疑道“還真有這麼個地方,大是大,就是太大了賣不出去。偏也不算偏,是個貪官的宅子,那人……”他回頭看了眼其他人,小聲道“那人的妻子吊死在院子裡了,聽說鬨鬼呢。”
唐緒挑了挑眉,鬨鬼?隻怕是有人搞鬼,說不定是什麼無家可歸的人住進去了,或者什麼野貓野狗之類的小動物。“去看看吧。”
李貴平照樣趕了車來,那院子的確破。院牆塌了大半,裡麵雜草叢生,快有人高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不小心就會栽個跟頭。但大也是真的大,說不得這還能給孩子們建個校場?“這要多少錢?”
“不二價,一千二百兩。”李貴平道。
唐緒換算了一下,竟然這麼便宜?但這個錢她也拿不出來。她手裡零零碎碎加起來不到一千兩,她麵上不顯,四周看了看道“不過是一塊地皮,竟然也要一千二百。死過人,還鬨鬼,咱倆是熟人,你要不要再想想?”
李貴平苦著臉,“姑奶奶,這麼大片地方,這已經是白菜價了。整個鎮子,再沒有比它更便宜的地方了。”
“可是這裡若要用上,全部都得推平重做,這個花費也不小啊。我也不是什麼大富人家,你看我那個小鋪子,生意越來越差,不然我也不會另找出路了是不是。”唐緒開始賣慘,“你看看這地方,狗路過都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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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平無奈一笑,“這是官家的地方,若不是荒蕪太久一直賣不出去,這個價你可拿不到。”
“那也得買得起不是?要不你回去問問?少個一兩百不嫌多,幾十兩不嫌少。”唐緒覺得這地方不錯,城東與城南的接壤處,四處都是民居,但是收拾起來太費事了。
李貴平緊皺著眉,看了唐緒好幾眼,咬牙道“那我回去問問,這個地方我也做不了主。”
“這樣,若是能少一些,我給你抽成。少一百,我給你十兩,少十兩,我給你一兩,怎麼樣?”唐緒側目看他,她就不信,這價講不下來!
“姑奶奶,你真是要了我的命。”李貴平哭喪著臉,隨後咬牙握拳,“我乾了,等著我的好消息。”
“好。”唐緒轉過臉笑了笑,“那先這樣,若能講下來,我得趕緊找人開始收拾了。”
“成,我送您回去。”李貴平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這單若是談下來,牙行自有獎勵,但是大頭還是看他最後的價格了。這地方二十年多年,有錢的嫌晦氣,不怕晦氣的掏不出錢,說不定真能降上一些。
唐緒沒回鋪子,直接回了家裡繼續畫楊家選妃圖。這單多要上一些,以楊家那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多有錢的樣子,想必為了麵子也不會克扣。
剛到家沒坐一會兒,孩子們跑完回來了。各個滿身大汗,唐翎不讓他們坐下,一人給了一小杯水,在院子裡慢慢走動。
唐緒伸著脖子看了一會兒,繼續畫畫了。一天很快過去,一直到半夜,她才將活兒乾完了。伸了個懶腰,在七月小豬臉上親了親。
楊家仍然是吳細苟接待,他將人帶到夫人麵前,楊夫人很滿意。唐緒直接開口報價一百八十兩,因為楊家催得急,她點燈熬夜才畫出來,鋪子都沒管。
楊夫人不太在意,讀書人的這些活計沒有不貴的,她不僅照價給了,還讓吳管家加了五兩賞銀。
吳細苟想說些什麼,唐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立馬閉嘴了。算了,這銀子也不是他出。
又多了一筆銀子,唐緒美滋滋的回了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