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風很大,吹得她頭發淩亂。顧允希站在欄杆邊,手裡拿著個牛皮紙信封,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你怎麼來了?”楊小棠走到她身邊,聲音硬邦邦的。
“給你這個。”顧允希把信封遞給她,“警方剛找到的,林敘的日記。”
楊小棠接過信封,指尖觸到粗糙的紙張,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她抽出日記,翻開第一頁,看到上麵寫著:“今天見到了齊瑞祥,他好像在隱瞞什麼……”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手指飛快地往後翻。日記裡斷斷續續地記錄著林敘和齊瑞祥的接觸,提到了一個代號為“夜鶯”的項目,還說齊瑞祥似乎在為了這個項目做些違法的事。
“這……這是真的嗎?”楊小棠的聲音發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內容。
顧允希看著她震驚的樣子,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齊瑞祥可能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楊小棠猛地抬起頭,看著顧允希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是想讓自己相信,齊瑞祥是個壞人,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這樣自己就能徹底放下他。
“你不用這樣。”楊小棠把日記塞回信封,遞還給顧允希,“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顧允希沒有接,隻是看著她:“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嗎?林敘的死,齊瑞祥到底有沒有參與?”
“真相?”楊小棠笑了笑,笑得有些蒼涼,“真相往往是最傷人的。我已經受夠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更不想再當小醜,我隻想好好養病,然後離開這裡。”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顧允希看著她決絕的背影,突然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楊小棠已經開始動搖了。隻要再推一把,她就會徹底站到自己這邊。
而這場由林敘之死引發的風波,也終將把所有人都卷進來,無處可逃。
顧允希把林敘的日記鎖進床頭櫃的抽屜時,窗外的月光正順著百葉窗的縫隙爬進來,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
她指尖劃過日記本封麵的燙金字母,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劍橋的實驗室,林敘穿著白大褂舉著試管對她說:“化學是最浪漫的科學,所有反應都有跡可循。”
那時的他眼裡有星星,不像日記裡寫得那樣陰鷙。
第二天清晨,顧允希在齊瑞祥的西裝口袋裡發現了張揉皺的便簽。上麵用鉛筆寫著串奇怪的字符:n37,k2cr2o7,1600。
她對著陽光看了半晌,突然想起林敘日記裡反複出現的“夜鶯”——那是種在午夜開花的植物,而k2cr2o7是重鉻酸鉀,常用於化學實驗中的氧化劑。
“今天要去畫廊看新展嗎?”齊瑞祥係領帶的手頓了頓,從鏡子裡看她,“我讓司機送你。”
“不了。”顧允希把便簽折成小方塊塞進袖口,轉身去廚房倒牛奶,“我想請我的醫生吃的飯,攤上我這樣的病人也是怪辛苦的。”
齊瑞祥的動作僵在半空,要約醫生吃飯的話是不是又會碰到楊小棠?
他最近總覺得顧允希和楊小棠走得太近,卻又找不到理由反對——畢竟是他先把楊小棠卷進這場風波的。
“彆太累了。”他最終還是把擔憂咽了回去,拿起公文包出門時,又回頭叮囑,“有事給我打電話。”
顧允希站在玄關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街角,才拿出手機撥通楊小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