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玄關時，她的手在鞋櫃上摸索著找鑰匙，卻不小心碰掉了齊瑞祥放在那裡的車鑰匙。
鑰匙串上掛著的嬰兒房鑰匙扣“啪”地掉在地上，上麵的小熊掛件摔得轉了個圈，正好對著她，像在無聲地搖頭。
“瑞祥……”楊小棠蹲下身去撿鑰匙扣，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突然想起齊瑞祥給她掛這個鑰匙扣時說的話：“等念念出生了，我們一家三口，每天都一起回家。”
這句話像根針，狠狠紮進她的心臟。她再也忍不住，坐在玄關的地板上，抱著膝蓋放聲大哭。
眼淚滴在鑰匙扣上，順著小熊的輪廓滑落，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水窪。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覺得頭暈目眩，後腰也開始隱隱作痛。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哭下去，對孩子不好。
於是她掙紮著站起來，想去廚房倒杯水，可剛走兩步，腳下突然一滑——不知是因為剛才哭的太久缺氧了，還是因為肚子太重重心不穩，隻見楊小棠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
“啊！”楊小棠尖叫一聲，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隻碰到了旁邊的置物架。
上麵的相框、花瓶“嘩啦啦”地掉下來，砸在她的背上，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睡衣，傳來尖銳的疼痛。
更讓她恐懼的是，身體重重摔在地上時，小腹先著地，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她。她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護著肚子，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浸濕了額前的碎發。
“念念……我的念念……”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輕輕撫摸著肚子，卻感覺到下身傳來一陣溫熱的液體。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觸到了粘稠的紅色——是血！
“不！不要！”楊小棠的瞳孔驟然收縮，恐懼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她想爬起來去拿手機求救，可身體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怎麼也動不了。
後腰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下身的血跡也越來越多，染紅了她的白色睡褲，在地板上蔓延開來，像一條猙獰的紅蛇。
“救命……誰來救救我的孩子……”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淚模糊了視線，眼前不斷閃過齊瑞祥溫柔的笑臉，閃過他們一起布置嬰兒房的場景，閃過醫生說“寶寶很健康”時的畫麵。
“瑞祥……你快來……我怕……”她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麼，可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意識漸漸模糊。小腹裡的念安好像也在掙紮，微弱的胎動越來越輕，像在慢慢離她遠去。
就在這時，院門被猛地推開，楊斌急匆匆地走進來。他一邊進門一邊喊：“小棠！小棠你沒事吧？爸回來了！”
可當他看到客廳裡的景象時，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裡。楊小棠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紅，臉色蒼白得像紙，氣息微弱，她的手還緊緊護著肚子，指尖沾染的血跡刺得他眼睛生疼。
置物架倒在旁邊，玻璃碎片和相框散落一地，其中一張她和齊瑞祥的婚紗照，玻璃碎得四分五裂，照片上的笑臉被劃得麵目全非。
“小棠！”楊斌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他瘋了一樣衝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兒，生怕碰疼了她。
他能感覺到女兒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下身的血跡染紅了他的襯衫，那滾燙的溫度像烙鐵一樣，燙得他心尖發疼。
“小棠，你怎麼樣？堅持住！爸這就帶你去醫院！”楊斌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連手都在顫抖。他低頭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她的眼睛微微睜著，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眼淚不斷從眼角滑落。
“沒事的，沒事的。”楊斌一邊安慰女兒，一邊抱著她往門外跑，腳步踉蹌得幾乎要摔倒，“孩子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爸保證！爸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他抱著楊小棠衝出家門，氣血上湧的他已經手抖到連車鑰匙都握不住！
身邊的楊小棠氣息越來越微弱，連帶著楊斌都覺得周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他的情緒像海浪一樣翻湧著，口呼吸的同時肩膀也跟著不停的聳動，他強調一下心中的恐懼和胸口不斷蔓延的疼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鑰匙插進鎖眼裡......
一腳深踩的油門迎來了引擎的轟鳴，帶走了身後的塵土，楊斌一邊緊握著方向盤一邊不斷的查看女兒的狀況，她的頭就這樣偏在一邊，胸口的起伏早已微不可察。
他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聽著她偶爾發出的痛苦呻吟，心裡充滿了悔恨和憤怒——對方太狠了，竟然連一個孕婦都不放過！他們不僅要毀掉齊瑞祥，毀掉顧家，還要毀掉他的女兒，毀掉他的一切！
他掏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下屬的電話，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嘶啞：“查！立刻去查！查是誰把消息泄露給小棠的！還有，加派人手去安康醫院，24小時守著！我懷疑對方還會有動作！要是小棠和孩子出了什麼事，我饒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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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楊斌緊緊閉上眼睛，一滴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空中自由墜落。
他見縫插針的騰出一隻手來緊緊的握著女兒，像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小棠和孩子平安，他們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醫生！快叫醫生！救救我的女兒！”楊斌的嘶吼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驚得護士站裡的醫護人員紛紛抬頭。
他顧不上旁人詫異的目光，抱著楊小棠直奔搶救室，腳步踉蹌卻異常堅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既要穩住懷裡的女兒，又要克製住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慌。
一名穿白大褂的醫生匆匆趕來，看到楊小棠身下的血跡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臉色驟變：“快，推平車來！準備搶救！”
醫護人員迅速圍上來，小心翼翼地將楊小棠轉移到平車上。楊斌想跟著進去，卻被護士攔住：“家屬請在外麵等，我們會儘力的。”
“不行！我要進去陪她！”楊斌伸手想抓住平車，指尖卻隻碰到冰冷的金屬邊緣。
他看著平車被推進搶救室，紅色的“搶救中”指示燈亮起的瞬間，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沿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落在地。
他癱坐在搶救室門口的地板上，雙手插進亂糟糟的頭發裡。剛才抱著女兒奔跑時的力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他仿佛看到小棠小時候蹣跚學步的樣子，看到她第一次穿上警服學著他平時的樣子向自己敬禮的驕傲模樣，看到她挽著齊瑞祥的手說“爸，我想嫁給他”時的羞澀笑容。
可現在，他的女兒躺在搶救室裡，生死未卜，連句完整的話都沒來得及跟他說。
“小棠，你一定要挺過來……”楊斌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淚順著布滿胡茬的臉頰滑落，滴在沾滿血跡的襯衫上，暈開小小的濕痕，“念念也不能有事……你們娘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爸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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