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固德看到搖搖欲墜的女人,跟拎小雞仔一樣把人給拎到床榻上。
她身上的裙子染上血跡,身上冰冷得不行,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
布日固德也沒有多待,讓人進來把她收拾乾淨,打算等她醒了,就把人給趕出去。
帳中不算華麗,簡單得不像大汗的王帳,漢人對大金部族的印象多在於不開化,茹毛飲血,但是他們相較於漢人的規矩繁瑣,也算活得自在。
布日固德比較注重自己武藝的提升,腰間綁著大刀,去找軍師商量事情的時候,也不忘記提醒人去查清楚這人的來曆。
…
夏嫵醒過來,已經到晚上了。
隻見到自己換了一身草原服飾,袖口、領口和下擺處加上精致的滾邊和繡花,鮮豔的色彩搭配,如同草原上的花朵,既美麗又高貴,令人陶醉。
她摸摸自己的臉蛋,感覺已經被人擦拭過了。
草原的夜有種說不出來寂寥,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寥廓而深遠。
月色如清霜,感覺就像獨自居住在廣寒宮的嫦娥,高不可攀,它懶懶散散的照在大地上,隻帶來無邊的冷意。
夏嫵一身草原服飾,站在蒙古包裡有種相得益彰的美感,帳中燈火幽暗,明滅跳動,而她仙氣飄飄。
“來吃點東西吧。”隻見一個穿著鮮豔的寬鬆的長袍的女生端了一些吃食進來,她的腰間係了珊瑚等裝飾做成的腰帶,看起來有種奇異的美感。
她的發型也很有特色,將頭發編成辮子,並在辮子上點綴著各種飾品,看起來有種濃鬱的草原風格。
“你好,我想問一下我怎麼在這裡?”夏嫵眼裡滿是迷茫,在陌生的環境有些惶恐不安。
“你剛剛暈倒了,這裡大汗的王帳。”阿圖瑪原本想說吃了東西,你就離開吧。
但是看到對方羸弱的模樣,那話就有點說不出口了。
大閼氏知道了大汗帶了一個女人回來,急忙讓她來打探消息。
草原向來就有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傳統。巴圖戰死後,他的妻子就應該變成大汗的妻子,他的兒子就應該變成大汗的兒子。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汗有漢族的血統,對於這件事抗拒得不行,即使大閼氏再怎麼勾引,他也堅定自己把其當嫂子的想法。
大閼氏正處於一個女人最美麗的年紀,豐滿身材如同大地母親的富饒,充滿了力量和生機。
但是大汗對這件事就是抗拒得不行,所幸他不近女色,把阿爾泰當成未來大汗培養,也奠定了大閼氏在大金的地位。
“大汗在哪裡?”夏嫵有些坐立難安,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了。
“大汗在書房。”阿圖瑪看對方吃東西跟數米粒一樣,慢悠悠的,吃得還少,震驚得不行。
不過看看對方的腰,再看看自己的腰,突然就知道原因了。
“你能帶我去見大汗嗎?”夏嫵美麗的臉上滿是祈求,“我想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不行,書房是軍中要地,不允許人隨意接近。”阿圖瑪不留一絲情麵,他們能給她吃食,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而在蒙古包中,布日固德跟軍師們在討論進軍中原的要事,大方木桌上擺放著輿圖。
它不僅僅標注了韓王朝的疆土,還有大金周遭一些族部、鄉鎮。
藩王割據的現狀,讓這個大國麵臨分崩離析的險境。
而他們大金勇者,無所畏懼,一往無前。隻要逐個擊破,相信在他們巴圖魯的努力下,一定能入韓,侵占中原大地,最後改朝換代。
布日固德回到王帳的時候,都忘了今天還帶回一個人。
他平常不喜歡有人伺候,所以他的王帳一般是重兵把守,但是不會有人進來。
他聽到裡麵的動靜,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大刀,掀開簾子,從容不迫的放慢腳步。
那雙眼睛深不見底,仿佛大草原上下一秒就要撲上敵人的雄鷹,又仿佛剛剛嘗過血腥的猛虎,帶著好戰見血的興奮感。
夏嫵被他的闖入嚇了一大跳,看到布日固德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震驚。
她下意識呈現西子捧心狀,澄澈如鹿的雙眸濕漉漉的,無辜、懵懂、茫然,且透露著一絲勾人的魅惑。
夏嫵半仰著腦袋,臉上帶著不安,看起來楚楚可憐,嬌弱又無助。
但是看到布日固德後,眼睛都亮了起來,像是看見了保護傘的幼鳥,脆弱又引人憐惜。
“大汗。”她不再言語,就那般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下意識想要上前靠近他,但是意識到他們之間天差地彆,躊躇不敢動。
“多謝您的救命之恩。”夏嫵聲音小小的,但是看他的時候,眉眼彎彎似月亮,像是黑夜中的燈塔,發出微弱卻堅韌的光芒。
布日固德想要嗬斥她離開的聲音頓了頓,“你是何人?”
“我是漢人,父親是韓王朝邊防官。”夏嫵聲音嬌嬌的,怕他聽不清楚,還下意識往前,想讓自己的聲音大點聲。
布日固德聞到她身上淡雅的茉莉香,下意識退了一邊,拿起刀柄隔絕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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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夏嫵看起來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貌似對大金的部落了解不太清楚,不知道他們具體的部族。
“我是布日固德。”他講話的聲音很平靜,但是他的名字對於漢人有很大的威懾力。
夏嫵有些震驚,也是,草原還能有幾個大汗。
她的表情很好懂,布日固德挑了挑眉,摩挲著他的刀柄。
“是我唐突了。”夏嫵聲音糯糯的,“我這就回去。”
夏嫵行禮道謝,就想往外走。
草原的夜晚有種寂寥的荒無,風吹草低見牛羊,可是這裡除了一大片的蒙古包,也就火把在風中閃耀。
她撩起簾子的時候,夜風輕輕拂過,草浪在月光下泛起一層層波紋,仿佛是大地在呼吸。
而她無處可去。
可能是她的模樣太過孤單,也可能是她身上的無助太過明顯,布日固德難得大發慈悲的叫住了她。
“草原上的晚上很危險,大片的狼群選擇在這時候覓食,你可以在這待一個晚上。”
“大汗,謝謝您的好意。反正我也回不了家了,遇到猛獸也算是我死得其所了。”夏嫵的聲音很平靜,有種壓抑住的哽咽。
誰不想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