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明吐出一顆蜜餞核，笑著搖頭：“鬨不起來。歐陽烈風是老狐狸，李海再橫，也不敢真跟殿主翻臉。再說了，”他瞥了眼還在哭喊的周雲飛，“這種人被趕走，是武神殿的好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田林和彭彪也走了過來。彭彪撇撇嘴：“早就該趕走了！上次他還想找我麻煩，要不是張哥攔著，我早揍他了！”
田林拉了拉他，低聲道：“彆亂說，畢竟是武神殿的事。”
張明明笑了笑，沒再說話。他看著場間僵持的局麵，眼底閃過一絲了然——這場逐徒大戲，恐怕還沒結束。李海那眼神，可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演武場的風突然變了味。
李海往前踏了半步，那雙素來溫和的眼睛裡，此刻像淬了冰碴子，死死盯著歐陽烈風的背影。他的聲音不再有半分隱忍，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狠勁：“歐陽烈風！你非要把路走死？”
“今日我把話撂在這——”李海周身氣勁驟然炸開，黑色衣袍無風自動，連周遭的空氣都被這股威壓凝住，“誰敢碰周雲飛一根頭發，誰敢廢他修為，先從我李海的屍體上踏過去！”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武神殿弟子們臉色驟變，誰都知道李海護徒，卻沒料到他會為了周雲飛，公然與殿主叫板。青石地麵上，細密的裂痕順著李海的腳尖蔓延，那是萬相境武者全力釋放氣勁的征兆。
“李海！你想叛宗？”王明瞬間拔出執法劍，劍刃寒光直逼李海，氣勁瞬間在兩人之間碰撞開來。
可他剛往前衝了兩步，心頭突然竄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與李海鬥了三十年，從核心弟子到長老、副殿主，兩人實力始終卡在萬相中期，誰也沒壓過誰。可此刻麵對李海，他竟覺得自己像個隨時會被碾碎的螻蟻。
“叛宗？”李海嗤笑一聲，眼神掃過王明時，滿是輕蔑，“王明，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就你這點能耐，也配攔我？”
話音未落，李海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那速度快得離譜，遠超萬相中期的極限，連空氣都被撕裂出一道細微的破空聲！王明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朝周雲飛撲去，可指尖隻抓到一縷殘影——李海已經拎著癱軟的周雲飛，站在了演武場的大門外。
“歐陽烈風！”李海的聲音隔著風傳過來，帶著幾分刻意的挑釁，“你不念同門情分，就彆怪我投敵！武神殿容不下我們，昆侖派難道還會拒我？”
他說著，拎著周雲飛轉身就走，幾個起落間，身影便隱入了遠處的山林，隻留下一道嘲諷的笑聲在演武場回蕩。
“殿主！”王明急得額頭冒汗，轉身看向歐陽烈風，“就這麼讓他們跑了？李海帶著周雲飛投昆侖派，這要是傳出去，武神殿的臉都要丟儘了！”
歐陽烈風緩緩轉過身，目光望向李海消失的方向，眼底沒有半分慌亂，反而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他看著急得團團轉的王明，忽然笑了：“老王，你還是這麼沉不住氣。當年跟你說過多少次，遇事要先穩住，怎麼到現在還沒改？”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王明急得直跺腳，“李海叛逃是大事，萬一他把武神殿的秘辛泄露給昆侖派，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歐陽烈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語氣平淡卻帶著十足的篤定，“他走不遠，也叛不了。這出戲，還得接著演。”
王明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追問，可看著歐陽烈風胸有成竹的樣子，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跟著歐陽烈風幾十年，太清楚這位殿主的性子——凡事都在他的算計裡，從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場邊，張明明靠在廊柱上，指尖捏著顆蜜餞，看著李海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方才李海那刻意展露的“突破”速度，還有歐陽烈風看似放任的態度，哪裡是什麼叛逃？分明是一場演給外人看的戲。
“你笑什麼？”李星瑤湊過來，戳了戳他的胳膊，眼神裡滿是疑惑，“李海都叛逃了，你還有心思笑？”
張明明把蜜餞扔進嘴裡，嚼得嘎嘣響：“小姨，咱們是來看戲的，人家這戲演得夠逼真吧？”
“演戲？”李星瑤更懵了，還想再問，張明明卻隻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說：“彆問，問就是不能說。”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好小子，果然看出來了。”
張明明轉身，見歐陽烈風正緩步走來，白發在陽光下泛著柔光，眼底帶著幾分讚賞：“不愧是李星蔓的兒子，心思比你媽當年還細。”他抬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跟老夫進殿聊聊？”
“晚輩遵命。”張明明拱手行禮，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
歐陽烈風點點頭，又看向一旁的月雪梅：“雪梅，你也來。”
三人沒去喧鬨的正廳，徑直走向武神殿深處的議事廳。推門而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首位的梨花木椅上鋪著暗紋錦墊，儘顯莊重。歐陽烈風坐下後，抬手示意他們落座，很快就有身著素色練功服的女弟子端上熱茶，茶盞是冰裂紋的青瓷，茶湯裡飄著兩片嫩綠的茶葉。
張明明接過茶盞，輕聲道謝。那女弟子被他一笑，臉頰瞬間紅透，低頭快步退了出去，連腳步聲都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
歐陽烈風喝了口茶，才緩緩開口，目光落在張明明身上，直奔主題道：“邢家小子，這次武道大會，你是代表世俗界來的吧？”
張明明點頭，笑容不變：“前輩說得沒錯。”
按規矩，他身為嘉恒市武道執法協會會長，本應代表武神殿參賽——畢竟執法協會是武神殿下屬的組織。可這次武道大會對他而言，是擺脫勢力束縛、真正以“張明明”之名立足武道界的機會。更何況，這不僅是他的想法，也是薑臨淵與那位神秘長輩的意思。
歐陽烈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好。不攀附勢力，隻憑自己的本事，倒有你父親當年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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