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精瘦的男人坐在c位,他的樣貌普通且平凡,雙鬢漸白,用帶有侵略的眼光掃過來。
男人要為自己四十歲後的長相負責。
人到了一定歲數,長相其實就沒有那麼重要了,甚至會被其他東西完全代替——表情和神態。
幾十年的執導生涯與沉澱足以讓他的內心變得「不俗」,於是,表情跟著「從容」,神態跟著「睿智」。
而那名坐在c位的男人,就是喜德隆導演。
羅瀟瀟緊張的望向屋內以喜德隆導演為首四位劇組高層。
“羅瀟瀟?你是自由演員對嗎?”
喜德隆百無聊賴的翻閱著桌上羅瀟瀟的履曆,羅瀟瀟能感受到他的敷衍,讓她進來隻是在履行流程正義罷了,畢竟這是一次公開的海選,但他在心裡已經給羅瀟瀟判了“死刑”。
一個野路子,他根本不會抱有太大的期待,其餘人也是心不在焉,但也有可能已經麵試這麼多人,感到有些困倦。
“是!”
羅瀟瀟望向麵前能改變她人生軌跡的男人,她的回答沒有突兀逾越他所問的話,就單單一個「是」回複道,不摻雜任何吹捧,甚至連後輩向前輩問候的繁文縟節都省略了。
羅瀟瀟經曆了那麼多夢境中的世界,心理素質很高,瞬間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好,請坐,一分鐘準備時間,結束後我會直接開始。”
喜德隆用沒有任何感情的語氣說完他的台詞,便低著頭開始假寐,仿佛他早已知道羅瀟瀟的表演不會有出彩的地方,索性就趁著這個時間小憩一會。
羅瀟瀟坐在凳子上,巴寶莉的外套已經被冷汗浸濕,雖然這裡的空調很足,但她的汗和溫度無關,隻與她那顆砰砰跳的心關聯。
羅瀟瀟將雙手放在膝蓋上,漸漸代入到「那文」的角色中去。
“羅瀟瀟?冒昧的問一下,你在橫店呆了多久?”
“一年多。”
“那演員公會這裡怎麼隻給到你最近三個月的跟組出演記錄?之前的履曆呢?”
喜德隆隨意瞟了幾眼,又翻了翻檔案,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對羅瀟瀟的興趣。
甚至他皺起了眉頭,心中感到不快,不是針對羅瀟瀟,而是針對演員工會的。
他不禁有些埋怨,這羅瀟瀟分明就是一個新人,總共拍了兩個多月的戲,演員公會居然敢往他這兒推。
又看向羅瀟瀟的出演記錄,這演的都是啥玩意?
全是一些小角色,出演的項目,甚至履曆上有些導演的名字,就連喜德隆他這個在行業乾二十多年的老資曆,居然沒聽過這些不知從哪個石頭縫裡冒出來的導演。
羅瀟瀟沒有回答,她隻想用行動證明自己,說多無用,她有自信心!
“準備好了?開始吧,「那文」。”
“對不起了諸位!”
羅瀟瀟一瞬間入戲,馬上喊出一句台詞,立刻從凳子上站起來,洋洋得意的說道,她字正腔圓,但目前三個麵試官還看不出點彆的什麼。
“韓大叔輸馬四匹,老孫頭輸牛三頭,張把頭輸房三間。”
“對不起,這幾張契約我就先收著了,明天我就要挨家收賬了。該怎麼辦,你們自己掂量,我晚上等回話。”
聲音略帶俏皮,又有頓挫感,而且富有這一幕喜劇的張力,四人暗自點了點頭,就僅僅十分之一的台詞,在座的內行就可以把一個羅瀟瀟的台詞功底摸的明明白白。
羅瀟瀟此刻就是一位帝國權貴,舉手投足之間她貴氣十足,隨後用一副非常自信的表情,又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對不起,我忘了告訴諸位了。”
“本人出身格格,剛過百歲的時候,老王爺就抱著我在牌桌上玩牌,三歲的時候,老王爺就讓我摸牌,四歲的時候,老家院教我牌路,五歲的時候,我就會打二十九路。”
羅瀟瀟圍繞著凳子,她來回踱步,臉上的那股自信和驕傲感越發濃鬱了,喜德隆表情漸漸嚴肅,他注意到了這一點,這驕傲並非是隻靠語氣來表達,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柳腰細扭,就是這種形體上既細節又跳脫的感覺!
“兩個骰子比自己的兒子還聽話,一副牌我上手摸三把,就知道它是什麼。光抓牌我就學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