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錯了，既然不該去鎖定穆清顏，那麼就承擔一切就好了。
蘇離斬出了蘇衍的因果之後，化作了蘇顏就明白了極道悲絕的意義，明白了蘇衍為什麼要在最後放棄對薑家報仇。
所以這一次殺雕像是不妥的。
這又是一個錯誤的安排。
殺不是阻止，而是更進一步的惡化！
所以不朽淺藍是真，那麼不朽淺藍上層的‘她’是不是炎炎或者是類似的報複手段，蘇離已經不知道。
他也不想去知道。
至少無論是不朽淺藍還是淺藍小精靈，都是真心的。
至少係統本身也是真心的。
那就夠了。
至於說那個‘她’是好是壞，是什麼意思，什麼目的。
都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蘇離之前就做出的決定就是——當著她們的麵再死一次，這一次，徹底死穿。
徹底斷蘇衍所有一切。
這既然是蘇衍的因果，由完整的蘇衍完全一力承擔。
而蘇衍既然是這樣的性格，那一定要去這麼做。
唯有這樣做——才能真正的斷。
這方麵，也不怪不朽淺藍判定出錯，也不怪淺藍小精靈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這種悲絕的道韻，唯有真正的親曆才能真正的明白。
這也是蘇離的劍魄忽然這麼強大，連那冥皓都一招秒了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麼蘇離忽然就知道了炎炎其實是帶著仇恨的而穆清顏恰恰是善意的原因。
這也是蘇離為什麼直接就看穿了穆清顏的偽裝，以及看出了炎炎心態扭曲的原因。
炎炎心中的恨是真的恨。
怨毒是真的怨毒。
但是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滅世都解決不了。
唯有，真正的讓她釋放怨毒與恨意。
那麼怎麼釋放
隻有他這個父親足夠淒慘，才能讓她覺得痛快。
那麼怎麼才最為淒慘
那方法也是有的。
鎮壓地獄三千年。
前世。
所有一切就用上了。
蘇離歎息了一聲之後，直接的以蘇衍的下一世‘蘇顏’的身份，跪在了炎炎和穆清顏的麵前。
這樣的一跪，帶來的是炎炎的冷漠，是穆清顏的痛苦。
至於說之後，穆清顏是否和炎炎反目成仇，這已經不再關蘇離的任何事情了。
而且，至於炎炎想要重新生出來，這件事，蘇離打算短時間也不與奇女子合道了。
隻有炎炎有本事，就去頂時光神女的兒子莫拉的因果。
但是這個，她也頂不上。
這不是她的因果，強行都頂不上。
同樣的，蘇離一旦斷開這裡的因果，他甚至其實不需要忌憚什麼的和魅兒等人合道陰陽了，因為那時候，炎炎也沒資格頂了。
從此，父女末路。
或者蘇離會給將來的女兒依然取一個‘炎炎’之類的名字，但是也和炎炎沒有任何關係。
抑或者說是一個類似於‘蘇夢’的名字，卻也和眼前這個蘇衍的女兒炎炎沒有任何關係。
現實殘酷，但是也很現實。
“裝模作樣，如狗一般搖尾乞憐想要換取我的同情”
炎炎冷笑道。
蘇離淡淡道：“我已經自我鎮壓地獄三千年，是為普度眾生，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贖罪。”
蘇離開口的同時，他被鎮壓地獄三千年的場景直接投影出現。
這是真的，假不了。
這世間真實的一切投影出來，在這樣的強者麵前自然無法虛假。
“我也為此如十八層地獄裡飽嘗各種酷刑折磨。”
蘇離說著，又投影出他忍著極致痛苦，在地獄酷刑之中遭受華紫嫣的各種‘折磨’的場景。
那也是真的。
而且為了打造地獄酷刑，他的確是將所有酷刑曆經了無數次。
在時間規則影響下，看似可能外界隻有幾天，實際上，在地獄之中已經過了無儘悠久的歲月了。
蘇離呈現出這些之後，卻也沒有回收，而是歎息道：“我知道我這麼做，你們很不屑一顧，但是我知道我錯了。
我不該覺得自己是功德之主，不該覺得自己在雷罰之王，更不該覺得自己要為天下眾生而活。
所以所有的錯，就在於我不該將穆清顏定為孕育絕世天驕後輩的孕育工具，選定成為工具人。
哪怕是我原本打算親自陳述其中的因果，其實也是強人所難。
因為沒有真正的感情，也沒有真正的因果。
這樣組合出來的存在，終究隻是冤孽。
苦的，隻能是孩子。
更重要的是，我為這個孩子……我看似付出了很多，實際上什麼都沒有付出。
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無憂無慮的童年，幸福快樂的家庭我都沒有給予。
我有罪，我罪該萬死！
今次我蘇顏，不再是蘇顏，而就是蘇衍！
我蘇衍，在你們麵前千刀萬剮，我自己殺我自己，殺到自己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這期間，你們阻止不了我。”
“每一劍，每一下，都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也是對你們的贖罪。”
“你們不用自我懲罰，或者說穆清顏你這樣自我懲罰，實際上就是在加重我的罪。”
“而我這般，卻隻是贖罪，與你們沒有關係。
錯的就是我，我不該如此無知，不該不懂這個世界的規則就妄圖想要救世。
什麼為萬世開太平之想法，更是可笑之極！”
“所以，對不起，我錯了！我罪該萬死，我萬死難辭其咎！”
蘇顏的模樣重新回歸了蘇衍的模樣。
這一次，所有記憶歸來了。
蘇衍複蘇了。
這是真正的蘇衍。
抑或者在這樣的執念下，封鎖著的所有記憶還是歸來了。
歸來的蘇衍抬手，那元磁斬邪劍自行的飛了出來。
同時，六魂幡和先天五方旗，則同時飛遁進入了蘇衍的眉心之中，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這兩樣東西，終究還是因此而‘葬送’掉了。
不僅如此，這兩樣東西出現之後，蘇離的本體直接被斬出去了。
就是說，這時候的蘇離本體已經被打出了不朽山之外，回到了之前的外層不朽山的山腳下，也就是和幽冥殿殿主分彆的地方。
但是，卻留下了一道視野。
就如同華太初給予的視野一樣。
蘇離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徹徹底底的和蘇衍分裂了開來。
殺雕玉雕也在此時破碎了，化作齏粉。
而蘇衍如此做，就是不讓蘇離牽引其中，因為一旦到時候再有問題，蘇離會被炎炎盯上。
這就是蘇衍一個人扛住了所有。
不僅如此，蘇衍在做這件事之前，其實就已經斷開了一切，所以他跪不代表蘇離下跪！
蘇離是新一代人皇，是不能下跪的。
對任何人都不能！
這一點，或許冥冥之中，已經‘記憶複蘇’的蘇衍也已經知道了。
這世間的強者，達到了不朽之後，就是這麼強，通過記憶複蘇，通過不朽本源都可以從死穿的情況下強行複蘇回來，存在一小段的時間。
隻是，這樣的存在，終究也不過一縷不朽道痕衍化罷了。
但是殺雕分身，反而似乎真的就是蘇衍保留的底蘊，沒有死穿的真正因果。
所以如今，卻是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償還這樣一筆因果。
“嗤嗤——”
元磁斬邪劍一輩子殺儘無儘敵寇，而如今，卻一道又一道的孤絕劍魄衍化而出，削在了蘇衍自己身上。
這不是三刀六洞。
而是千刀萬剮。
每一劍都蘊含不朽之力，都削在了他自己的三魂七魄之上。
每一劍，都避讓讓他無儘痛苦。
蘇離默默的看著，心情極其的沉重。
而這卻也是蘇衍最終的選擇。
一種悲絕之極的、痛苦萬分抑或者是萬分解脫的選擇。
所以，真的隻是穆清顏無法解脫嗎
真的隻是炎炎無法解脫嗎
其實不是。
而是蘇衍無法真正的解脫。
所以誰又到底恨了誰
誰又到底欺騙隱瞞了誰
誰又才是真正的狠辣的存在
沒有誰知道。
可是蘇衍此時的千刀萬剮是真的。
而且每一劍之下，他都跪磕頭贖罪。
腦袋都已經四分五裂了。
這就是蘇衍。
這樣的因果蘇離根本接不住。
蘇離隻能看，甚至便是看也是以一種散亂的視野，如同這一方天地的塵埃一樣，不牽引任何因果。
或者說就如同天地塵埃對於這樣一份因果的見證。
這是一種……很悲哀的悲哀。
也是一種很痛苦的痛苦。
更是一種很絕望的絕望。
人生有兩出悲劇，一是萬念俱灰，一是躊躇滿誌。
或許蘇衍的一輩子，都詮釋了這樣的一份因果。
你們要報複
你們要不放下
你們要如何如何
去做吧。
我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已經做到了這一步。
無論你們今後如何去做，我如此千刀萬剮的贖罪死了，我已經徹底放下了。
你們放下不放下，你們想怎麼弄這個世界，都隨你們樂意。
我是不會再管了。
所有與我牽扯的因果，我也已經中斷——所以，哪怕是真有另外一位類似於我的‘希望之源’存在，當他看到了我的結果之後，也一定會放棄。
放棄為萬世開太平的因果與宏願。
所以你們想如何……
那麼隨意好了。
“嘭嘭嘭——”
最後，足足十萬多劍之後，蘇衍最後狠狠磕頭三次，接著元磁斬邪劍也在此時狠狠一擊殺出。
“轟——”
蘇衍所在的地方湮滅了。
從頭到尾，炎炎隻是冷冷的看著。
而穆清顏則淚流滿麵。
下一刻，穆清顏跪了下來，朝著炎炎跪下了。
她手中，祭出了時空鎖魂塔。
這時空鎖魂塔雖殘破，但是要完成自殺，也是不難的。
她想效仿了蘇衍的因果，朝著炎炎磕頭，贖罪。
依然同樣是千刀萬剮。
也依然同樣是一次一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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