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上的群星,像是無數雙“邪惡”的眼睛,注視著嘶喊與血腥的灘塗。篝火在灘塗上搖曳點燃,照亮了外圍一百六十個披甲持兵的王國戰士。他們臉上有武士虔誠的狂熱,有蠻兵興奮的好奇,還有泰諾人報仇的快意。
而在他們圍攏的中間,則是五十二個手無寸鐵,恐懼伏地,正被強行皈依主神“魔鬼”的神羅傭兵。傭兵隊長萊因哈特被武士隊長科皮利死死按住,跪在獻祭的屍體與燃燒的聖火前,渾身都抖如篩糠。
作為神羅傭兵隊長,他曾經一次次在歐陸的戰場上廝殺,經曆生死,麵臨意大利騎士與摩爾騎兵的衝鋒!那些生與死的殘酷考驗,都從未讓他恐懼過!可眼下,在這神秘東方島嶼上,以一位卡斯蒂利亞貴族為祭品,召喚“地獄魔鬼”。再由一位墮落的歐陸貴族,進行的“邪惡”的契約與皈依儀式,卻讓他發自靈魂的恐懼著!因為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額頭刀刃刻過的疼痛,而是他的靈魂正被魔鬼侵入、被邪惡儀式玷汙的刻骨絕望!
“不!放過我!求求.求.嗚!~”
“OduFürstder&nonenknig&nroten&neinesBlutes!”
“啊,暗影之王!啊,偉大的維齊洛波奇特利,紅土魔王!聆聽我鮮血的低語!”
祭司阿丁神色癲狂,猙獰地大聲狂呼。他先用萊因哈特聽不懂的納瓦語祈禱,再用真正可怖的高地德語,進行著震撼傭兵心靈的魔鬼皈依,完全是歐陸傳說中的恐怖!
“維齊洛波大魔鬼啊!我在此跪下,古老的貴族之子,向您獻上皈依者的頭發,他的鮮血,他顫抖的靈魂!我以石刃斬斷,我以血酒祝福,願您那冰冷永恒的黑暗吞噬他!祈求您,賜予我力量,賜予我您那黑暗的氣息,死死纏繞入他的靈魂深處,就像他額頭的徽記!從今以後,任何上主的祈禱,任何神父乃至教皇,都無法再將他拯救!他染成黑色的靈魂,將永遠纏繞在您的利爪下!”
“E,e,aufe!永遠,永遠,永遠!Muhahaha!!”
“不!!”
隨著祭司阿丁最後的宣告,一個栩栩如生的紅色蜂鳥,終於印刻在了萊因哈特的額頭!鮮紅的血滴緩緩滲出,與嘴唇上的血酒相應,就像地獄中走出的邪麵。刻骨的痛苦刻入靈魂,萊因哈特猛然發出一聲崩潰的喊叫!接著,他就像是被玩壞的獅子,一頭栽倒在地,連眼睛都翻了白。
“嘖嘖!真是羸弱的人類。看著身強體壯,靈魂卻是如此脆弱.來人,帶下一個!”
祭司阿丁獰笑大喊,又一位神羅傭兵被帶上前來。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落在傭兵們的眼中,也越發恐怖。各色的頭發被燃燒成刺鼻的焦糊煙氣,濃鬱的血酒嗆的傭兵們一陣陣作嘔。而後當頭一刀,就此被深深印上,永遠無法解脫的魔鬼徽記
“哦!維齊洛波奇特利,偉大、冷酷、不朽的大魔鬼!我以你的名義,為他們飲下血酒,獻上他們的靈魂!”
“嗚嗚!嗚嗚!不要.不!”
祭司阿丁一臉邪惡,用聽不懂的語言唱著。皈依的白膚邪魔們一個個痛哭流涕,在地上打滾呼號,甚至當場暈了過去。看到這樣的場景,武士隊長科皮利眼角直跳,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阿丁在乾什麼?皈依主神,如此神聖光榮的改信儀式,怎麼被他弄得,像是地淵中冒出來一樣的邪惡陰冷?嗯不過看這些邪魔的反應,似乎確實有了很大的效果,不然不至於這樣要死要活的.”
這一夜的皈依是如此漫長,五十二個神羅傭兵的高大壯漢,被祭司阿丁這樣一個崇拜魔鬼的貴族學者,給儘數吸乾了精神放倒、刻下了蜂鳥魔鬼的印章。當朝陽再次從東方出現,萊因哈特癡癡傻傻,呆坐在海岸邊。他就像被一頭被蜂鳥糟蹋的獅子,再也不見了昨日的凶狠、得意與狂笑。
“完了.完了我的靈魂完了!.”
“我成了魔鬼的信徒.回不去天主的國度了.”
“嗚嗚嗚!巴伐利亞的家鄉!我回不去了!嗚嗚嗚!”
額頭的魔鬼印跡已經凝固成暗紅,但那刻入額骨般的疼痛,始終在告訴萊因哈特,一個殘酷的現實!他已經紋了魔鬼的紋身,還是在額頭如此顯眼的位置,那毫無疑問,他就再也不可能被天主世界所接納!不用再說什麼巴伐利亞的騎士,他就是巴伐利亞公爵,敢把崇拜魔鬼刻在腦門上,那也是眾叛親離,要被教會燒死的下場!
“.上主啊.魔鬼啊!”
一眾神羅傭兵同樣失魂落魄,在繳獲的黃金與戰利品邊癱坐成一排,就像一群沙灘上的蟲子。他們手中有黃金,還有許許多多繳獲的財物。然而,他們卻失去了“葡萄牙人的契約”,失去了回家的希望,更失去了被神羅各邦國家鄉接納的可能。有的人想要向上主祈禱,結果念出一句,又變成了魔鬼。
無論他們平日裡如何狂妄,如何懷疑教會,內心都始終有著依托十字信仰,所建立的價值觀與世界觀。而眼下,被強行的血腥皈依後,舊有的一切就轟然倒塌,新的一切卻還未來得及建立。於是,整個人都變得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魂。
“主神庇佑!魔鬼庇佑!上主能給予你們的,魔鬼的主神能加倍給予!十字教會不願給予你們,還要掠奪走的東西,我馬丁會代表主神教會,都加倍給予你們!”
看到神羅傭兵們渾渾噩噩的樣子,祭司阿丁揚起和藹的笑容,昨夜的癲狂與邪惡,都仿佛消失不見。在傭兵們的顫抖中,他就這樣親切的靠近,抓住小隊長阿爾伯特的手,笑著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