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叢林之豹,我的心跳如野鹿奔騰,但如今,身上麻點如霜,噬我的血,啃我的骨。”
“Quetzalīncalli!祖先在花與翠鳥羽的屋頂下起舞,今夜我臥在殘花與殘羽之間。熱與痛如鷹爪,抓啄我的皮膚。可勇敢的武士不會哭泣,因為淚水不能換來白晝。
Eyoli!風神帶走我沾病的生氣,月神披上我顫抖的影子。我聽見戰鼓在神國回響,那是呼喚我歸去的聲音!
Xoctonatiuh!花與太陽編織我的床席,我的呼吸,是獻給天火的祭煙。我歸去時,帶著這具瘡疤醜陋的肉,戴著鷹羽,踏上光明之路。
Huitzilopoci,Tonatiuh!感謝您,至高的太陽神。生是試煉,死是歸途,我將行過黑夜,無論生死,都不再回頭~~”
天花的痕跡像是“霜與鷹爪”,印在自比如花鳥的武士們身上,帶來無法躲避的死亡考驗。王國的武士們唱起古老的歌,主神與從神們都在歌聲中注目。武士隊長科皮利蘸著藍墨,在頭盔上畫了一個符合名字的豹頭,又用紅墨畫出豹子身上的斑點。接著,他就戴著這個儀式一樣的豹頭盔,去見了祭司阿丁,在最後的“試煉”前。
“啊!豹頭騎士隊長,你要帶著所有的王國武士和部族戰士們,在這時候入山?可他們許多人身上,都出了紅瘡,隻要再過幾日,就會病重倒下”
“嗯。我們已經決定了!我的身上也起了紅疹,許多武士身上都起了。這是生與死的試煉,通過的人大概不會太多。我們不能在這裡倒下,讓那些投降皈依的傭兵,看到我們的虛弱與死亡把勇士們的性命,交給這些傭兵來照料,我並不放心。讓山中的泰諾麻子們出來,在這些新皈依者的注視中,也不大妥當,太過危險。”
武士隊長科皮利臉上帶著笑,平靜而堅決。
“所以,我們要入山,去山中的瘟疫村。若是在這‘試煉’中死了,也會埋在那裡,不會讓傭兵們看到。這海邊的港口,還有這些他們舍不得的戰利品貨物,就留給他們吧!無論他們怎麼弄,出不了海,也就逃不走。”
“我們武士們都下了決定。倒是你,阿丁祭司,你是和我們一起走,還是留在這裡,單獨和你這些‘老鄉’在一起?”
“.”
聞言,祭司阿丁的臉上顯出許多猶豫。他未曾想過,王國的武士與戰士們,竟然一個也沒有經曆過天花,毫無抵抗的能力。而看科皮利這赴死的態度,接下來實在讓人揪心。而他若是一個人留下來,留在這群反複無常的傭兵裡,一旦被這些傭兵反叛動手?可他好不容易才皈依了這群老鄉,拉攏冊封了幾個騎士,剛剛有了些掌控力!若是這個時候離開,豈不是前功儘棄?
祭司阿丁神色變幻,好一會後,還是衝動感性、渴求功業的一麵站了上風。他咬了咬牙,厲聲道。
“主神見證!豹頭騎士隊長,我會留在這裡,戴著這些傭兵們,管這邊的田地作物和牲畜!你們入山吧!有你們的武力遙遙威懾,這些傭兵不敢真的做什麼!而我也有把握,他們中有些人已經倒向了我。隻要再加把勁,就能培養出一批虔誠的魔.主神勇士出來!”
“好!那你就留在港口。我把那個‘司令祭品’,也暫時帶走,省得他影響這些傭兵。王國下一批的支援船隊,大概十來天就能出現。而先鋒的斥候快船,估計七八天左右就會到這裡。你讓他們彆千萬上岸,遠遠在海上露頭就行!等支援的武士到了海上,你再親自帶兩個人去山裡,把‘司令祭品’帶回鐵灣鎮,用在接下來的主神大祭裡!”
武士隊長科皮利細細叮囑,思慮很是周全。等這些說完,他就扶了扶頭上的豹頭盔,露出一個豹子樣的笑容,告彆道。
“死亡是不歸的旅途,新生是主神的祝佑。我們這就走啦!”
“啊!願主神庇佑您,也庇佑王國的武士!”
這一刻,看著科皮利坦然“試煉”的笑容,祭司阿丁心中震動。他第一次意識到,或許,王國崇拜的維齊洛波奇特利,並不是邪惡的“大魔鬼”,而是某種真的如同“上主”一樣,帶來無畏與勇氣的“大神靈”。而他之前按照歐陸想象,在皈依儀式中加入的魔鬼元素,是否是一種褻瀆呢?在這種複雜的情緒裡,祭司阿丁佇立了許久。直到王國的武士與戰士,儘數消失在南方的長草中,他才幽幽歎道。
“Denttgrüezen,dazist&nanneszuhtundêre.”
“迎接死亡,乃是男人的職責與榮譽。”
隨著王國武力的離去,這處卡斯蒂利亞人留下的據點港口,就徹底交到了神羅傭兵的手中。而傭兵隊長萊因哈特在低落了幾日後,也終於發現了不對,麵露茫然與困惑。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些古巴勇士們,就這樣唱著歌走了?打下這處據點,把我們刻上魔鬼印記後,就啥也不管了?就讓我們這樣什麼也不做,呆在港口種地牧羊?這不是說要給我一個莊園,弄片準男爵封地的嗎?”
萊因哈特疑惑不解,小心翼翼地找到祭司阿丁,問道。
“阿丁主教,古巴勇士們去山裡了?他們不管我們了?”
“咳!主神見證!當然,你們現在是我的手下,是我的騎士與士兵!這片港口,眼下就是我的封地!我們得一起,把這封地弄出個樣子來!”
“.就讓我們自己管自己?那領民呢?領民從哪裡來,總不能老是讓我們去種地放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