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上方突然閃過一道藍色的靈芒,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薑聽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了手腳躺在地上,身邊的聞不眠正盤膝而坐,就地調息。
她掙紮著坐了起來,看著聞不眠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心情有些複雜,但好在心態已經調整了過來,便就地找了個舒服的石頭靠著。
聞不眠聽見了響動,睫毛微顫。
薑聽晚揶揄的聲音也傳了來:“這麼久都沒有逼出來,看來林書宇這小子打架不行,當個藥師應該是沒問題的。”
昨晚從木雲終房間出來的時候,她看見了林書宇和孟子淵頓悟的金光。林書宇突破之後,她推門進去的時候還嚇了他一跳。
他還以為是自己發現了薑聽晚和木雲終的秘密,她是來滅口的。
“呐,既然你都發現了,師叔也不介意讓你多知道一些。”
“師叔在說什麼,弟子真的不明白。”林書宇一邊說,一邊往房間的邊緣躲避,但薑聽晚卻直接坐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你都看見了,裝傻就不必了,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是一個事關本長老的大秘密。”
此言一出,林書宇連忙雙指做合,立於胸前,欲要閉合自己的耳朵,不聽不聽。
薑聽晚卻搶先一步,右手一揮打斷了術法,嚇得林書宇立刻跪下求饒:“師叔,您就放過我吧!秘密這種事兒知道多了,對弟子沒好處的,師父就我一個徒弟,我若是出了什麼事,他老人家會哭的……弟子向您保證,您和木師弟的事兒,弟子一定守口如瓶……”
瞧見林書宇這副模樣,薑聽晚愣愣地笑了,也不管他的哭訴,斬釘截鐵地道:“我被三元訣反噬了!”
“……”林書宇驚得坐直了身體,麵上的神情儘是震驚。
薑聽晚繼續道:“現在的我不僅修為儘散,還喪失了許多記憶,連重修靈海也無法完成,全憑一顆丹藥撐到現在……”
薑聽晚將身體的秘密全盤托出,林書宇驚得張大了嘴,瞪大了眼。
接下來的長夜,便是薑聽晚向林書宇透露了一堆難以消化的秘密,以及抓著他給自己補了一晚上的修仙常識……
聽見她的聲音,聞不眠收了功,睜開了眼,沒有憤怒,反倒多了一絲欣賞,“趁我不備,故意談起洛行南,用心理戰術暗示我喝下你的茶,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一些。”
方才他一進屋,她便為他倒了那杯茶,還利用了他在聽到洛行南一事上的心虛心理,讓他下意識地喝下放在麵前的那杯茶。
這薑聽晚倒是又讓他驚訝了一次。
“你該感謝我下的不是毒,隻是一杯讓你運氣困難的水。”
聞不眠笑了笑,不屑道:“你若真的放了毒,你的心理戰術反而不管用了。”
若是毒,身為煉藥師的他反而更易發現了。
薑聽晚輕鬆地笑了笑,“無妨,現在這樣也挺好。”
聞不眠:“你以為這樣,我就殺不了你了?”
此刻的聞不眠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點也不像薑聽晚那個異世老鄉。
“那你綁著我做什麼?”薑聽晚舉起了自己被靈力繩束縛的雙手,“直接殺了我便是?”
聞不眠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輕笑,站起身朝著她走來,掀開了衣擺,隨意地坐在她對麵的石頭上。
“好歹有些緣分,想在你死前與你多聊一會兒。”他居高臨下地說出了這句話,語氣裡是絕對的從容和自信,“你既然已經發現了我,甚至都想到了下藥這一層,怎麼還敢放心地一個人來應對我?受你點撥的那些師侄們至少也能纏住我一二……”
聞不眠一邊問,一邊在腦子搜索著答案,“莫不是,你連他們的安危都顧及到了。”
他替薑聽晚找到了答案,眼裡的疑惑都化作了一種絕對的不屑與輕蔑。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會懷疑你嗎?”薑聽晚不答反問,他竟然對這一點沒有絲毫的好奇,他的神態更像是早就料想到了今日的場景。
聞不眠身子前傾,手肘支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相比於這個,我更好奇你是如何看出的那獨眼銀狼的陣法是出自洛行南?又是如何能替林書宇、莫少揚他們開解心中症結,助他們頓悟晉升?”
說出這些心中疑慮,聞不眠死死地鎖定了眼前的人,不容她有絲毫的遮掩,臉上的神色也逐漸變得肅穆起來。
“你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吧!”他道出了這個事實,不是問句,而是確定。
他後知後覺地分析著。
“也對,隻有自己的書,才能對其中的細節和伏筆都記得這般清楚,甚至還能改變他們的人設,我早該想到這一點,一般的人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一般一般,能在千篇一律的小說中,精確地記住每一個名字,每一個劇情點,甚至能利用劇情中的角色精準地伏擊,你不僅厲害,還讓人畏懼。”薑聽晚坐直了身子,將整個後背都靠在了身後的大石上,微微揚起了下巴,看著對麵的人。
而對麵的聞不眠更是平靜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沒有絲毫的喜怒哀樂,就像是一個獵人在俯視著陷阱裡的因為疼痛而發出呻吟的獵物,她說什麼,都不重要。
“你早就想殺我們了吧?”薑聽晚還在繼續著,眼裡的神情還有著最後一絲期望,期望在此期間,能得到他的一句否認。
“我早該想到,當初在平夏城,為什麼我已經明確告知了夢籮,隻要他放過我們,你就會為他親自煉藥的情況下,他依然願意受製於自在門?”
“我太蠢了,蠢到現在才想明白,明明在他建造的夢籮城中,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唯一的解釋就是,真正與他做交易的不是顏明,而是你,所以他不能信我,也不能放過我們。當初你殺他也不是意外,而是他馬上就要說出真相,他臨死前指著你的手,不是因為你殺了他,而是他在告訴我,這幕後的主使,是你!”
薑聽晚抬了頭,直視了他的眼睛,“其實從一開始,你被自在門追殺就是一場戲,對嗎?”
聽完薑聽晚的話,聞不眠手指輕輕地握了握,臉上終於有了一種變化,回道:“你不妨再想想我為什麼要演這出戲?”
“因為我?因為你沒想到你以金丹喂養的妖獸竟然沒有殺了你想殺的人,你沒想到我會出現救了木雲終。這是一場意外,而唯一能解釋這場意外的,便是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有人預知了劇情,並改變了劇情。所以你才來了三元宗,也一眼看穿了我。”
聞不眠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意外的欣賞,那是一種上位者對原本看不上之人的欣賞。
“的確是我小瞧了你,你的遲鈍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若是我能早一點看出你的身份,現在的情況一定好處理許多,我也不用同時麵臨這麼多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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