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聽晚看見了他眼底的詫異,再次麵對木雲終的關鍵劇情時,她知道又到了自己表演的時候了。
&ne。
她低著頭向他走近了兩步,閉了眼醞釀著接下來要爆發的情緒,等到她再抬起臉時,眼底的釋然和溫柔一一展現在了木雲終的麵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眼角和嘴角同時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其實有些話,師傅一直沒有跟你說,我也原以為是可以不必說。”
“但今天既然由聞不眠戳破了此事,那為師便隻能將一切都告訴你。當年的我因為受了情傷,在修煉三元訣時錯將入魔當成了功成,心中的憤恨也因此被放大了數倍,勢要下山斬殺天下負心人。”
“那時候我剛出關便下了山,正好遇上了抱著你的木行之,當時的他因為將所有的靈力都用在了替你清洗魔氣之上,早已時日無多,他為消我心頭之恨主動死在了我的劍下。”
“臨死之前,他將你交付給了我,並希望我能將你送到清風劍派,可當時的我見他對你慈愛儘心,甚至願意以自己的性命護你……他雖然還沒得及說完所有的話,可怨恨和不甘讓我以為你就是他和葉南燭的孩子。”
“因此,我將你帶回了落陽山,在那段日子裡,我將你視作了他,並且在你的身上獲得一絲複仇的快意。一直到我散功之後,我才漸漸意識到,或許從一開始我便被自己的怨恨所蒙蔽了……”
薑聽晚說到這裡,她帶著晶瑩的目光落在木雲終緊蹙的眉心之間,冰冷的一雙眼眸中似有一塊多年的寒冰在這一刻裂開,乍暖還寒。
“木雲終,或許,你從來便不是他們的孩子!你一直都隻是我的徒弟……”兩滴清澈的淚珠自濕潤的眼眶滑落,她伸出手去撫摸著木雲終眉間凝聚的不平,想要安撫他的震撼與不安。
可還未碰到他,他便有些支撐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看見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卻看不透他的心,綏九說得沒錯,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術法能看透人心,就算是創造木雲終的她,也無法揣測他在得知真相的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師傅。”他低著眉眼,喃呢地喊她,“你知道你的這些話對我來說,可能意味著什麼嗎?”
他終於抬起了頭去看她,暗淡的眸子裡驟然閃過一抹亮光,可又轉眼被另一種暗淡所覆蓋。
他的身世,他堅信了十八年,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告訴他他是木行之和葉南燭的孩子,他更是被視作無塵宮複仇的唯一希望,並為之謀劃好了一切。
在他意識到自己愛上薑聽晚的這些日子裡,他曾無數次地希望是自己隻是一個身份簡單的弟子,希望自己能永遠站在她的身邊。
可如今有人滿足了他的幻想,還是薑聽晚親自告訴了他這件事,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高興,就像是一種不可能的奢望突然變成了現實,他反而不敢信了。
眼見木雲終有退縮的神情,薑聽晚拉住了他的手,再次強調道:“雲終,我知道你突然聽見這件事,難以接受,因為這意味著你平白受了師傅這麼多年的折磨,也意味著錯過了你本該有的人生。”
“可師傅在仔細回想起當年的一切時,木行之確實從未說過你是他的孩子,這一切都是為師受心魔若擾,自甘作囚。為師也是真心地想要彌補這些年的過錯,隻要你願意,師傅可以用一生的時間陪你去尋找你真正的身世。”
“真正的身世?”木雲終神情複雜地看著她,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弄錯了人,那青瀾呢?難道她也認錯了人嗎?
薑聽晚看見了他眼底的糾結和矛盾,知道他現在一定會想要見青瀾一麵,也知道青瀾一定會堅定地告訴他他就是南宮修的後人,因此她不能以絕對確認的方式說出真相成為青瀾的對立麵,而是要在他的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並且帶著他一點點地揭開青瀾的謊言。
於是她看著他的眼睛,道:“木行之雖然死了,可是葉南燭沒有,我們可以找到她……”
葉南燭?木雲終的眉眼微微凝皺,因為在他的視角裡,青瀾說她已經死了,所以他才是唯一的希望。
就在木雲終在這番說辭中反複橫跳之時,薑聽晚又補充道:“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當年在那個時候見過木行之的人,隻要找到他們中的一個,便一定能知道你到底從哪裡來。”
木雲終注視著眼前的人,目光也落在了她緊抓著自己的手上,她似乎是堅信著這個可能,在她心裡她也希望自己隻是她的弟子對嗎?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想要再聽見一個人的聲音,他收起了自己的目光,輕輕推開了薑聽晚的手。
“師傅,弟子想要一個人走走,還請師傅不要生氣。”
他說著話,腳下卻往後退去,在薑聽晚的目光中決然地轉過身,雙指招呼了玉霄,化作一道藍白的光芒而去。
薑聽晚知道他要去見誰,不管他能不能聽見,她還是朝著那道藍白色的靈芒大聲地喊道:“為師會在這裡等你,一直到你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