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欞外的日光斜斜切進三樓雅間,程景浩一早就讓廚房安排出行的茶點飯菜,今天出行的地方有點遠一來一回可得花費半天的時間,但勝在那裡靠山有河有溫泉,他還專門從酒樓裡抽走一個廚師隨行。郭芙蘭喜歡打獵,到時就讓廚師把打到的獵物做菜,對了還要帶點美酒去,自家婆娘好這一口,這荒山野外的,良辰美景,若是郭芙蘭再次喝醉那就再美不過了。
一想到這,程景浩就按不住自己心裡頭的躁動,天末亮就把出行所需的東西安排得明明白白,還給自己來了個花熏沐浴,除了胸口包著布的傷口他不敢胡來,其他地都被他洗得乾乾淨淨,還專門弄了把剃刀把臉上的胡子腿上的長毛都弄得乾乾淨淨。
這還沒完,還對著銅鏡做著各樣自認迷殺四方的表情,煩惱地翻著床上地上的衣服,為選哪一件衣服而煩惱。
對此郭芙蘭早就等不耐煩了,原想著自己抱程景浩下來,好讓他走少一點路,沒想到這家夥騷起來沒完沒了的樣子,她直滅了這想法,自行下樓找蘇紫嫣,而後麵碰見六皇妃來探訪。
見時間差不多的程景浩對著銅鏡挑眉輕笑,牽動胸口尚未愈合的傷口,疼得倒抽冷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才有氣無力地喝著:\"老道士,又死到哪裡去了,還不帶我下去。\"
話音未落,房門外假寐的白鶴道人突然暴起,寬大的道袍鼓如風帆。他長臂一攬,將程景浩穩穩托住,腳尖點過窗欞時,簷角銅鈴叮咚作響。三人如流雲般掠過朱漆回廊,驚起簷下啄食的灰雀。
落地時青磚紋絲未動,白鶴道人卻突然嗤笑:\"重得像頭熊,就不能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休養。\"
程景浩踹了他一腳,目光掃過零星兩三個客人空蕩蕩的大堂。往常這個時辰,郭芙蘭會跟蘇大娘蘇紫嫣在櫃台等他,此刻卻不見蹤影。
他心頭微動,抓住路過夥計的袖口:\"見著我媳婦沒?\"
\"回東家,六皇妃娘娘來訪,老板娘與蘇娘子陪著去二樓峨眉山房了。\"夥計話音未落,程景浩已皺眉示意正失推著輪椅過來的白鶴道人,讓其帶自己上樓。
輪椅碾過雕花樓梯的聲響在寂靜的回廊格外清晰,對於六皇妃的來訪,程景浩直皺眉頭,直埋怨來的真不是時候。
鎏金鑲玉的門簾被掀起時,一股龍涎香撲麵而來。程景浩一眼就望見靜坐在角落的郭芙蘭,她攥著茶壺的手指發白,倒茶時茶水在杯口凝成細小的漣漪。蘇紫嫣正與六皇妃虛與委蛇,嘴角的笑容卻不達眼底,六皇妃臉色平淡低聲找話題,而六皇妃身後的嬤嬤,儘管站在人後沒出聲,可看郭芙蘭與蘇紫嫣眼神卻像在看街邊的乞丐一樣,這可刺痛了程景浩這個愛妻狂魔的眼。
\"讓娘娘久等了。\"程景浩轉動輪椅向前,檀木扶手與青磚相觸發出輕響。
六皇妃端起茶盞的動作頓了頓,便立馬放下茶杯起身,可程景浩搖了搖手,含笑開口\"聽聞娘娘是來探望下官傷勢,這份心意,景浩與拙荊銘記於心。\"
白鶴道人把程景浩推到茶桌前,其笑著伸手接過郭芙蘭遞來的茶盞,指尖不著痕跡地擦過她微涼的手背。茶水入口微苦,卻比不上六皇妃眼中轉瞬即逝的算計。程景浩轉動著杯盞,釉麵映出他眯起的雙眼——看來這場名為\"慰問\"的拜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瞞皇妃,我內人剛來京就遇上我受傷,難得她來京幾天,我特安排了今天出郊外陪她玩樂,六皇子讓皇妃帶過來的禮與心意我收下了。待在下好一點,便會上門謝六皇子與皇妃。現下時間不早,咱們還趕著出城門,咱們這這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