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任由夏安鐸將財物提走,好處被地方官府拿到了,可責任卻是自己來承擔,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既然夏安鐸搬出了文彥博,那郭逵便直接將天子搬出來,讓夏安鐸自己看著辦。
果然,夏安鐸聽說郭逵已經向天子彙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半晌冷冷道:“若是郭太尉向朝廷如實稟報,隻怕朝廷會認定你們軍費自足,以後必定會扣減你們的軍費!”
“朝廷怎麼決定我們也沒有辦法,但畢竟這筆財富數量巨大,如果隱瞞不報,一旦被天子知曉,我怎麼吃罪得起?”
“這批金銀可有清冊?”
郭逵從桌上取過一本冊子,卻直接交給了張辰,張辰又轉呈給了夏安鐸。
明明帳內隻有三人,卻連察看清冊都要按照程序來,夏安鐸心中氣不打一處來,粗魯地接過清冊打開看了一眼,白銀五十二萬兩,黃金一萬五千三百兩,土地六千四百頃,珠寶三百二十五件。
“這樣!我知道你們西軍經費極為緊張,但潞國公也說,我們京兆府也不容易,這些年來竭力支持安撫司事宜,府庫也早已捉襟見肘,治下許多官員已經開不出俸祿,不如我先把黃金提走,剩下的大頭你們就暫時封存,我會上表給官家,等官家的方案下來。”
畢竟京兆府留守文彥博是國公,又是老相,不管夏安鐸此行是不是他的授意,既是打著他的招牌前來,讓他空手回去也不現實,郭逵便點點頭道:“好吧,既是潞國公的意思,我又怎敢不從?”
夏安鐸的臉色稍稍和緩,一萬五千兩黃金在市麵上相當於將近二十萬貫錢,回去應該可以交差了。
這時,夏安鐸看了一眼張辰又笑道:“張參軍剛剛上任,就拔掉了陝西路所有的西賊細作點,我估計朝廷剛開拓的河湟之地必定也有不少,不知張參軍有沒有興趣去那邊掃一掃西賊的情報點?”
張辰微微欠身:“作為下級官員,張某必須服從軍令!”
張辰一推,把球推到了郭逵,他在告訴夏安鐸,老子官卑職小,這種事情你怎麼能問我?
郭逵嗬嗬一笑:“張參軍不用太認真了,夏判官隻是開個玩笑罷了。王韶如今可是頗受聖眷,手下人才濟濟,怎麼會缺你一人?”
夏安鐸心中暗罵,隻得笑道:“確實隻是開個玩笑,不過情報司卻是個好東西!聽說張參軍的名聲早已經傳到了河湟那邊去了!想必王機宜很快會派人過來與張參軍請教請教。”
......
夏安鐸如願以償,提走了一萬五千三百兩黃金,他便不再久留,隨即告辭而去,率領手下回了京兆府城,而就在夏安鐸剛走不久,張辰又一次來到了帥帳。
郭逵對張辰恨恨道:“按理,在天子旨意到來前,這批財富誰也不準妄動,他硬要提走黃金,這讓我怎麼向天子交代?”
“太尉可以向天子據實稟報!”
郭逵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問題不在這裡,問題這個功勞是誰的,你以為夏安鐸真是為了奪走黃金麼?不是的,是因為我向天子表功後,朝中有些人急了,甚至心懷不滿,所以才派這條走狗來找事情。”
“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張辰問道。
“夏安鐸提走了黃金,如果朝廷派人來核實這批財富,就會發現黃金缺失。不管你信與不信,到時候夏安鐸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拿走黃金,或許連文彥博都不知情,至於我就說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太尉為什麼要把黃金給他?”
郭逵沉吟片刻,緩緩道:“你要明白我大宋官場的規則,夏安鐸的背後是韓琦,此人的勢力仍然難以撼動......說到底,這件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不應該在沒有處理好財物之前,便匆匆給天子上表,使得此事廣示於眾,唉!”
“那太尉打算怎麼解釋黃金缺口?”張辰問道。
郭逵沉默片刻道:“除了再次上表給天子解釋清楚外,再沒有彆的辦法,既然已經做錯了,那就隻能及時彌補了。”
“卑職明白了。”
郭逵笑道:“不要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明日麵試參軍從事之事,已經安排好了嗎?”
張辰連忙道:“名單已經出來了,府學那邊共挑選了一百二十人,太尉要一起去麵試嗎?”
“若是有時間,我就一起去。”
就在這時,大帳門口有親兵報告:“啟稟太尉,大營外來了一人求見,說是朝廷委派的官員,從北邊趕回來上任。”
“他叫什麼名字?”郭逵急問道。
“叫章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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