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浦雲指尖觸到妻子冰涼的指尖時,她還在不住發抖,像秋風裡落單的蝶。灰衫客的屍身倒在三步外,一柄短刀穿心而過,鮮血在青石上漫開,像朵淒厲的紅梅。他揮揮手讓弟子們處理後事,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尋塊好地,好生葬了。"
懷裡的人忽然抓緊他衣袖,指甲幾乎嵌進布料。皇浦雲低頭,看見妻子蒼白小臉上滿是淚痕,瞳孔裡還映著方才的刀光劍影。他歎了口氣,將人打橫抱起,懷中身軀輕得像片羽毛。
"都過去了。"他低聲哄著,目光卻越過妻子的發頂,落在灰衫客逐漸冰冷的臉上。那人挾持妻子時眼中的瘋狂與絕望,此刻都凝固成一片死寂。
皇浦雲扶著麵色蒼白的小翠剛走出破敗的采石場,心卻早已飛到了彆處。兒媳究竟在哪裡?
他望著蒼茫的暮色,眉頭緊鎖。自從半月前那場突如其來的綁架,他就與兒媳失去了聯係。如今小翠雖已平安,可兒媳的下落依舊成謎。
皇浦雲回頭看向身後麵色慘白的妻子,小翠的裙擺已被荊棘劃破,露出的小腿上滲著血珠,卻仍死死攥著他的衣袖:"讓我再找找......哪怕見一麵也好......"
"你若倒下,誰來照顧她回來?"皇浦雲的聲音沙啞如磨砂,掌心卻溫柔地覆上妻子顫抖的手背。他將小翠托付給兩個最穩重的弟子,看著他們護送那抹搖搖欲墜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才轉身望向身後二十餘名勁裝弟子。
皇浦雲枯瘦的手指微微顫抖,掌心騰起一縷淡青色的靈氣,小心翼翼地托住那絲若有若無的孫女氣息。這氣息是他從孫女舊衣物上收集的,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此刻他屏氣凝神,引導著體內靈氣緩緩注入那縷氣息之中。
淡青色的靈氣如同最溫柔的水波,將那絲氣息輕輕包裹、浸潤。原本幾不可聞的奶香氣在靈氣滋養下漸漸清晰,化作一縷極細的銀白遊絲,在他掌心微微顫動。皇浦雲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猛地張口一吹,那縷融合了靈氣的氣息便化作一道無形流光,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銀白流光在空氣中不斷分裂,化作無數細微的氣息觸角,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樹林間穿梭探查。它們繞過大石,鑽入草叢,掠過每一棵樹,急切地尋找著與孫女氣息同源的那縷熟悉的味道。皇浦雲站在原地,雙目微閉,神識緊緊跟隨著那縷氣息,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擴散出去的氣息如同石沉大海,始終沒有傳來任何回應。皇浦雲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縷氣息在城市邊緣似乎遇到了某種阻礙,探查變得異常艱難。那些人究竟把她藏到了什麼地方?難道是用了什麼秘法隔絕了氣息?
夕陽將邊城外的樹林染得一片猩紅。皇浦雲拄著鐵尺站在土坡上,望著弟子們四散搜尋的身影,這幾天長出來的胡須在風中微微顫抖。
"宗主,方圓十裡的廢棄驛站,樹林,山洞都搜遍了。"弟子趙虎抹了把臉上的塵土,聲音沙啞,"隻有這堆篝火灰燼是新的,看火勢...像是三天前燃的。"
但這個線索不具備形成找到兒媳的線索。
再度愣住的皇浦雲拄著長劍站在山崗上,望著漸漸沉下的暮色,眉頭緊鎖。他身後的弟子們個個麵帶倦容,衣衫上還沾著塵土與血跡,顯然連日的奔波搜尋已讓他們疲憊不堪。
“都隨我回營。”皇浦雲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連日搜尋無果,不能再盲目下去。”
弟子們聞言,雖有些意外,但還是齊聲應是。他們知道宗主的脾性,看似粗獷,實則心思縝密。
“夫人和小孫女受了驚嚇,但她們是唯一見過擄匪的人。”皇浦雲望著遠方軍營的方向,眼神複雜,“回營後,我要親自詢問——擄匪的口音、服飾特征,所用兵器,有無特殊標記或暗號,這些細節一個都不能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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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營救不可輕舉妄動。我們需先穩住陣腳,從長計議。”
弟子們默默點頭,他們明白宗主的顧慮。盲目出擊不僅可能打草驚蛇,更可能讓陷入險境的少夫人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山風呼嘯,卷起地上的落葉。皇浦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與擔憂。他知道,此刻唯有冷靜,才能找到破局的關鍵。妻女的安危,兒媳的下落,像兩塊巨石壓在他心頭。
“今夜好生休整,明日卯時集合,我們先回軍營。”皇浦雲沉聲道,目光掃過身後疲憊卻依舊挺拔的弟子們。
“是,宗主!”
一行人轉身,踏著暮色,朝著不遠處的軍營方向緩緩行去。皇浦雲走在最前,背影在殘陽下拉得很長,帶著一種沉重的堅毅。他隻盼著,妻子和孫女能提供哪怕一絲一毫有用的線索,讓他能早日找到敵人的蹤跡,救回兒媳。
皇浦雲回到軍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目光卻死死鎖著南方天際。夜風卷著鬆濤掠過衣袍,他卻渾然不覺寒意,滿心都是青莽山脈那道殘破的護山大陣。一個月前魔修突襲時陣眼崩裂的轟鳴猶在耳畔,此刻想起仍覺心悸——那些長老帶著百名弟子日夜修補,不知能否趕在秋雨來臨前重凝陣紋?那株千年古鬆的精元本就所剩無幾,強行催穀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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