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扭曲是我的天性
鄒風眠眼中閃過痛苦：“我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南溟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你有的是選擇，你可以等我醒來，可以告訴我你要離開，可以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夜風吹散了月光下的遊樂場。
“然後呢？”鄒風眠抬起眼睛，直視著南溟，“讓一個四歲的孩子怎麼做心理準備？你會放我走嗎？你會明白嗎？”
“至少比醒來發現所有人都離開我要好！”南溟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在夢境裡回蕩，“你知道被拋棄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我被領養又被退回來多少次嗎？”
鄒風眠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我知道，我一直在看著你。”
“看著我？”南溟幾乎要笑出聲，“躲在暗處看著我受苦，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
“我不能再靠近你了！”鄒風眠難得地提高了聲音，眼中血色翻湧，“我告訴過你，研究所的人一直在追蹤我。如果他們發現我和一個人類孩子在一起，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他逼近一步，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們會殺了你，或者更糟，把你也變成實驗品。”
南溟沒有後退，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危險：“所以你決定替我做選擇？你有什麼資格替我決定？”
“因為你隻有四歲！”鄒風眠的聲音因為壓抑的怒火而發顫，“你以為我想離開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恨我嗎？但總好過你死在研究所的解剖台上！”
南溟突然伸手抓住鄒風眠的衣領：“那後來呢？我長大了，你為什麼還要演那一出？在總部，你明知道我是誰，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為什麼要處處針對我？”
鄒風眠任由他抓著自己：“因為你看著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不記得你了！這不是我的錯！”南溟攥緊了拳頭。
“對，不是你的錯。”鄒風眠輕聲說，“是我的錯。我本該讓你忘了我，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我太自私了，我想要你記得，哪怕是恨我也好。”
南溟鬆開手，像是突然泄了氣：“你就是這麼扭曲。”
鄒風眠笑了，那笑容裡滿是自嘲：“我是詭異和人類的混血，扭曲是我的天性。”
“少拿這個當借口。”南溟抬眼望向他，“你明知道我不是因為你的血統恨你。”
“那是因為什麼？”鄒風眠眼中的血色暗了下來，“因為我襲擊了總部？因為我殺了欒歡？”
南溟搖頭：“因為你撒謊。一次又一次地撒謊。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可以依靠的人。”
“依靠？”鄒風眠露出近乎嘲諷的表情，“南溟，你是我見過最固執的人。你生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裡，堅信正義必勝，堅信自己永遠站在正確的一邊。你會怎麼看待一個自稱是詭異混血的人？”
“這就是我們的問題所在。”南溟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總是自以為了解我，卻從未真正問過我。”
月色下，兩人無聲地對峙著。
鄒風眠突然輕笑一聲，眼中的紅光變得柔和：“那我現在問你，南溟，如果當年我告訴你真相，你會怎麼做？”
南溟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鄒風眠當年坦白了一切，他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南溟誠實地說，“但至少我會有選擇的機會。”
“選擇什麼？”鄒風眠向前邁了一步，聲音輕得像羽毛，“選擇和一個怪物在一起？還是選擇像其他人一樣，害怕我、厭惡我？”
南溟握緊了拳頭：“彆再用這個詞形容自己。”
“哦？”鄒風眠挑眉，“你不是一直這麼認為的嗎？在你眼裡，我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南溟不說話，隻是看著鄒風眠。
那些記憶或許真的是他故意忘掉的吧。
被送到醫院那晚的雨水冰涼，小南溟或許在偶爾睜開眼時，發現身邊空無一人時......
一直，一直在等著鄒風眠回來。
等著他回來，等著他解釋，等著他說一聲對不起。
鄒風眠垂下眼睛，還是試著解釋：“南溟，我不能回去。”
“為什麼？”南溟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如果我回去，就再也離不開了。”鄒風眠的聲音裡帶著難得的坦誠，“我會變得更自私，無論代價是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
南溟盯著他看了很久，突然輕聲問：“那條星星毯子呢？”
“什麼？”
“我的星星毯子，”南溟重複道，“後來去哪了？”
鄒風眠愣了一下，隨後輕笑出聲：“你真的想知道？”
南溟點點頭。
“後來我把它帶走了。”鄒風眠輕聲說，“從那晚到現在，我一直帶著它。”
南溟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為什麼？”
“因為我答應過你，”鄒風眠抬眼看他，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我說過不會離開，即使違背了這個承諾，至少我能帶著這個提醒。”
南溟閉上眼，又睜開：“我們現在怎麼辦？”
鄒風眠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南溟的臉頰，觸感冰涼而真實：“醒來，然後決定是否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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