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裡的眼睛……不是器官,而是一種“凝視的具象”。
它是第一紀元最後的觀測者之眼,藏在那枚銅錢的褶皺時空裡……
據《兒童簡筆畫教程》第77頁背麵新浮現的文字記載,
“天命算法誕生之前,世界由‘願望’驅動。
人們相信什麼,什麼就會慢慢成真。
但願望太亂,夢與夢相撞,撕裂了現實的布匹。
於是‘守望者議會’鑄造了七十七枚銅錢,
每一枚封印一隻‘原初之眼’,用來校準命運的軌道!
可他們忘了:
眼睛不僅能觀察,也能選擇‘看見什麼’。”
林星脖子上的這枚銅錢,是唯一未被回收的。
它在海底沉睡了三萬次月升月落,吸收了所有輪回中死過又醒來的靈魂低語。
那隻眼睛,就是集體意識的回眸。
它不屬於任何人,卻又屬於每一個曾說“不”的人。
它之所以長著林星的模樣,是因為她在第七十七世跳出了輪回程序時,
把自己的記憶編碼成了“視覺符號”,從此,每一次有人質疑命運,眼中就會閃過同樣的星光。
而現在,它從銅錢中睜開,並非為了控製,而是為了邀請。
林星等的,從來不是“韓小川”這個人。
她等的是那個拒絕被寫進故事的人。
“第一紀元末日,天命算法啟動前夜,守望者議會給了人類最後一個選擇:
誰願意成為‘錨點’?
一個不參與輪回、不接受預設、永遠懸置在命運之外的存在。
隻有這樣,所有平行試煉才能有一個參照坐標。
那晚,一百二十七億人投票,選出最不可能動搖的人。
他們以為會是個戰士、哲人,或瘋子。
可結果是:韓小川,一個普通的中學地理老師,
因為他在問卷最後一欄寫了:‘我隻想看一眼沒被安排過的春天。’”
韓小川被送入深空,不是懲罰,而是封印。
他的意識被錨定在時間之外,成了所有輪回世界的“零號觀測站”。
他從不記得自己死過,也從不進入夢境程序,正因如此,他是唯一能“看見真實裂縫”的人!
而林星,在第七十七次輪回中覺醒了記憶。
她發現:
每一次重啟,韓小川都會以不同身份出現,
有時是地鐵裡遞給她傘的陌生人,
有時是廣播裡念天氣預報的聲音,
有時隻是窗外一閃而過的風箏影子。
但他從未做過選擇,他總是站在岔路口中央,不動,不答,像一道靜止的傷疤。
林星終於明白:
韓小川不是不願選,而是被剝奪了選擇的資格。
他是係統的“對照組”,天生被設定為“無反應”。
所以她在海底石碑上刻下新的法則:
“若引路人不死七十七世,不得見門;
若錨點不落凡塵,萬路皆閉。”
她等他,並非為了拯救他。
而是為了讓他重新成為一個人,一個能害怕、能猶豫、能犯錯、能說“我選這條”的人。
她要牽著他走完那扇門前的第一步。
因為,“故事需要英雄,但世界需要變量。”
“他是唯一的‘未完成’,所以……也是唯一的希望。”
風又起了。
城市上空的銅錢輕輕震顫,那隻眼睛緩緩閉上,仿佛在等待一個名字被再次呼喚。
風停了。
但城市上空的銅錢並未墜落,它懸在半空,像一顆拒絕落地的心臟。
就在此時,《兒童簡筆畫教程》第77頁背麵的文字開始倒流……
墨跡如退潮般縮回紙張纖維深處,仿佛某種更高意誌正試圖抹去真相。
可就在最後一行即將消失之際,一個聲音響起,
不是林星的,也不是韓小川的。
是陳澤的。
陳澤聽見自己說:“等等。”
書頁頓住,然後,一頁全新的畫麵緩緩浮現,不是文字,而是一幅未完成的簡筆畫:
一扇門,半開;門外是星光傾瀉的荒原;
門內,坐著一個人影,背對著世界,手裡握著一支斷了尖的鉛筆。
而那支鉛筆的筆芯裡,藏著第七十八枚銅錢。
原來,守望者議會隻鑄造了七十七枚?不。
他們不敢承認還有第八個變量,那個記錄這一切的人,也就是陳澤。
第一紀元崩塌前夜,陳澤自願將意識封入最平凡的載體:一本被孩子塗鴉過的舊書。
因為陳澤知道,唯有“不被重視的東西”,才能逃過天命算法的審查!
陳澤的手指還懸在《兒童簡筆畫教程》的紙頁上方,指尖微微發燙。
那幅未完成的簡筆畫,門、荒原、背影、斷鉛筆……
正緩緩滲出淡淡的銅綠鏽跡,像時間本身在紙上呼吸。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