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我沒有生氣，隻是有些好奇。
司伏龍說的話我基本認可，從我加入異管局算起，他確實算是跟我合作時間最長的一位醫生。
司伏龍長舒一口氣，說道：“小飛，我也不當謎語人了，咱就直接實話實說。之前方星刀不把這件事告訴你，一來是他並不完全相信你——你也彆生氣，以我的經驗來看，這類家夥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人；二來他雖然聰明，道也不是所有領域都精通。起碼在應對靈異力量侵蝕的研究方麵。哼哼，我感覺這家夥就是個二把刀而已！”
“阿飛，咱說白了，你這性格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很多事好好跟你說，其實問題都不大。但那家夥偏偏想在背地裡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在我看來，實在是蠢的可以！”
我耐心聽著司伏龍的話，隻是越聽感覺越不對勁，我總覺得這家夥是不是在趁機罵方星刀過癮？
“額，龍哥，咱們的通話肯定被錄音了吧？”不得已，我隻好委婉地提醒道。
司伏龍聽完則是賊兮兮的笑了，“嘻嘻，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那樣？還真是故意的啊？！
回想起方星刀那張冷冰冰的陰柔麵龐，我趕緊說道：“龍哥，咱們進正題吧，說說我的失控到底怎麼回事？說實話，不是不信你，但我現在真的沒啥問題啊！”
本來我是壓根不相信自己失控這種事的，但剛才消失的能力，讓我不得不開始考慮這方麵的可能。
“行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伏龍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可惜，“其實很多數據已經能說明不少東西了，小飛，說實話，你從研究所出來之後撒謊了吧？”
“先彆急著反駁，你這小子說謊是很好分辨的，甚至都不用測謊儀，光聽語速就能聽出來，你是說實話還是說謊話。”
“沒…那麼明顯吧？”
“看，你一緊張心虛，說話就會情不自禁的帶點結巴，你這種人我們一般稱之為老實人。”司伏龍一下就點破了一個我之前從沒在意過的細節。
“可我覺得我的一切很正常啊？如果我真的被靈異力量影響，那不是應該變得偏激多疑之類的嗎？”我半是解釋半是不服地說道。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確實是你說的這樣。普通人的思想會隨著靈異力量的長時間影響而變得更加負麵和衝動，並且附帶有越來越強的自毀傾向。”
“但你不一樣，小飛，你完全不一樣！難道你忘了，你之前已經徹底死過一次？”
“你因彌賽亞的力量而死，卻又複活在第一次發現金約櫃的遺跡中。要不是送走彌賽亞的行動全程都在我們監控中，我甚至都懷疑有人在借助這件事件舉辦某種儀式。”
聽著司伏龍絮絮叨叨的解釋，我有些煩躁地撓撓頭，印象中似乎之前阿麗就因為這個毛病打過他。
“龍哥，要不咱們直接快進到結論吧？如果我被靈異力量影響了，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我已經瀕臨失控？”最終，我也忍不住提醒道。
“小飛，你覺得你還是你嗎？”司伏龍突然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當然，我不是我還能是誰？”
“但你已經死了。”
“那我不是複活了嗎？”
“死掉的人，我們一般稱之為死人，但複活的人，你知道我們一般稱之為什麼嗎？”
“額，什麼？“
“鬼。”
“鬼？”
“鬼，詭異，超自然現象，魔鬼……說什麼都可以，但唯獨不可能是人！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麵對司伏龍的反問，我不知如何回答，雙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是人！”最終，我堅定地說道。
“小飛，你當然可以認為你是人，這沒關係。但方星刀不行，左擎蒼不行，甚至連我也不行！因為我們要為其他人負責，我們要為華夏的普通人負責！”司伏龍的語氣不知不覺中變得十分嚴肅。
“在我們眼中，你就是一個被彌賽亞的力量重新塑造過的某種存在。所有受靈異力量影響的人都會變得偏執，你堅定認為的自己是人，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偏執？
小飛，你知道整件事之中，最幸運的是什麼嗎？那就是你曾經是一個善良，誠實又富有正義感的好孩子，彌賽亞重新塑造了你，連同這些美好的品質也留了下來，這也是異管局願意繼續跟你合作的最重要基礎。”
“小飛，說的再赤裸一點——我們願意合作，並不是因為你夠強大，而是因為你夠善良。你的所有人格特征都被彌賽亞用某種未知的力量給固定下來，這是一種祝福，同時也是一種詛咒。
你的性格特點將永遠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哪怕外界對你的態度不斷發生變化，你也會一直堅持自己之前的選擇。”
“我……不太懂你說的……”司伏龍的話讓我有些頭疼，但我並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好吧，舉個例子。小飛，你覺得局裡對你如何？”
“挺好的吧？”我有些遲疑的說道。
“挺好？你是指給你安排了一個光杆虛職，然後在不給你任何靈異道具的前提下，讓你帶著三個老弱病殘跑到東瀛玩命？還是在你獨自解決了大量棘手的靈異案件之後，唯一的獎勵就是那千八百萬？仔細想想，你的貢獻和你的收益真的匹配嗎？”
聽完司伏龍的話，我陷入了沉默。
但這次司伏龍卻不再沉默，“小飛，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說這些話嗎？是為你抱不平？確實有點，咱倆幾把哥們一場，我實在看不慣方星刀那吊人逮著你一個老實人使勁薅羊毛。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這些話哪怕我當著你麵說了，你也依舊不會背叛異管局，背叛華夏。
不是因為我知道你覺悟高，性格好，而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你的性格和思維已經被靈異力量強行定格，人心會隨著周圍的環境而改變，但你不會，因為你已經不是人了！”
雖然我很想再次強調自己是人，但更強烈的好奇驅使著我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所以，這和你們認為我失控有什麼關係？”
司伏龍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因為你學會了撒謊，在之前你絕對不可能撒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