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輕拂,如絲如縷,帶著一絲涼意,喚醒沉睡的大“弟”。
李學武翻了個身,拍了拍身邊的床鋪,準備再來一局,卻發現拍了個空。
抬起頭一看,人7如夢,身著白色紗質睡衣,慵懶地坐在梳妝台前攏著頭發。
“我剛參加工作時有一個夢想。”
用手撐在脖子後麵,胳膊擔在枕頭上,李學武就這麼欣賞著景副主任的婀娜多姿。
“夢想有一天不用上班,晨光熹微喚不醒,被窩溫暖勝千金,最愛做"白日"夢。”
見鏡子裡的人7白了他一眼,李學武也不氣餒,嘴角帶著期待的笑意繼續說道:“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理解對被窩的思念來源於什麼。”
“現在我知道了。”
景副主任不搭理他,李學武便自說自話,掀開被子,槍打出頭鳥都不覺得尷尬。
“我知道了那句詩,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其實這不能怪李隆基。”
他笑著撐起身子,斜依在床靠上更加大膽地欣賞起了今日份crush。
“你們男人總是會用浪漫來俘虜女性,做了錯事又會無情地暴露出惡劣自私的本性。”
景玉農在臉上擦了護膚品,回過頭看了他說道:“你們更善於把一切錯誤的原因歸咎於衝冠一怒為紅顏,誤入浮華白日夢。”
“然後呢?”她有些怨懟地說道:“最後卻用紅粉骷髏來形容曾經追求的美好。”
“你說,你們是不是很過分。“
“呃——”李學武麵對景副主任的亂拳有些遲疑,道:“我還是太單純了,沒什麼感情經驗,無法回答你這個過於嚴肅的問題。”
他見人7翻了個白眼,那是嘲笑他的敢做不敢當,心裡又覺得萬分委屈。
“要不你先等等我,等我做一次負心漢,陳世美,再來給你個痛徹心扉的感悟和答案?”
“你現在不就是陳世美嘛——”
景副主任從鏡子裡瞥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嘴角微抿,像是帶了某種情緒。
李學武現在更覺得冤枉了。
他敢用二十一個盟主的腦袋發誓,他對景副主任可是嚴格遵守了辦公室戀情三大定律。
不主動、不拒絕、不……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渣啊?
“那天老李跟你談什麼了?”
景玉農才不會像小姑娘一樣多愁善感,為了一句話而生氣懊惱,情緒轉瞬即逝。
既然沒有青春年少,那就收拾好時間帶走她青春後留下的那一抹沉澱下來風韻和氣質。
徐娘未老,風韻透骨。
熟透了的景副主任轉過身,胳膊撐在梳妝台上,疊起右腿認真地看著床上的男人。
她一邊恢複著體力,一邊等著他的答案。
或者說是他的態度。
如果他還信任自己,覺得有些話可以說明白的話,那他就不會回避這個問題。
李學武確實沒打算回避,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坦然地講道:“他想跟我賭,又玩不起。”
“怪不得。”景玉農聽懂了他的胡說八道,了然地點點頭,手指微微張開梳理了柔順的頭發,“那天回來的路上我就覺得他有情緒。”
“他就沒想過,你會反應如此的激烈?”
“或許吧,大權獨攬總是會讓人產生一種俯視天下,勝券在握的盲目自信。”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著景人7問道:“您有沒有體驗過這種感受?”
“俯視天下?還是勝券在握?”景副主任翻了個白眼,撇嘴道:“在你的身上嗎?”
她就知道這壞蛋三句話不到就會胡說八道。
“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他可不像您,說不服。”李學武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嘴角帶著揶揄的笑意說道:“我從未奢望過完全得到他的信任和支持,這不現實。”
“但我也自信他要尊重我的意見,因為他還沒有自信到忘乎所以,尚存幾分自知之明。”
“看來你們還真是配合默契。”景玉農微微搖頭,感慨著說道:“天生的一對兒啊——”
“如果你說的是正治和工作,那我倒是覺得咱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兒。”
李學武很是坦然大膽地看著景副主任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問道:“你覺得呢?”
“我?我覺得你就是個流氓。”
景副主任當然不會慣著他,她現在太了解李學武了,小痞子,小土匪。
魯迅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蹬鼻子就上臉,脫褲子便上床。
“你就是正治上的流氓。”景玉農站起身,迎著李學武的目光走到床邊,伸出手指點在了他的鼻尖,眉目風流地說道:“工作上的土匪。”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搶你回去做壓寨夫人,是不是也就很合理了?”
李學武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霸道地按了下去。看著景人7目光裡的慌張和情趣,他挑眉說道:“美人,你現在是我的了。”
“唔——”感受著李學武的霸道,景玉農早就承受不住,身子軟成一攤爛泥一般。
這會兒隻是無力地拍打了幾下他堅實的肩膀,隨後便從半推半就自然過渡成了主動。
“我剛收拾完,又白費了。”
嘴裡雖然嗔怪著李學武的胡來,可喘息之間又失去了主動,徹底放棄了抵抗,雙手攬住李學武的脖子,準備迎接狂風暴雨。
到底是年輕,她都已經忘了家裡那位多久沒有這份溫存和努力了。
“呀——你——”
突然被他抱起來,景玉農有些慌張地提醒道:“你彆這樣,我有點害怕——”
“我以為你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李學武玩味地看著她,笑著說道:“看來你還有很多姿勢需要學習啊。”
“你是怎麼做到的,生活和工作,兩副麵孔。”
景玉農也是頗為大膽,身下被托住,鬆開了攬著他脖子的一隻手捏了捏他的臉,反擊似的挑眉問道:“你帶了麵具嗎?”
“嗯,我是一個虛偽的人。”
李學武頗為認真地點點頭,說道:“上班時我是冷若冰霜的財務副主任,下班後我是熱情似火的……”
“不許說——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景玉農捂住了嘴。
可她忘了,自己整個人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哪裡有反抗的機會。
李學武隻是走了一步,她便已經失去了反對的力氣,隻能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太過於放肆。
可李學武看到的指示是:繼續,不要停。
結果就是……
問君能有幾多抽,恰似一江春水向洞流。
——
“為什麼?”周澤川微微皺眉,看著蘇副主任不解地問道:“那個津門順風商貿聯營公司又不是咱們的分支機構,有什麼調查的必要嗎?”
“如果您懷疑他們在經銷業務中有不符合規定和條件的情況,完全可以取消他們的資格。”
他認真地打量了坐在辦公桌對麵的蘇副主任,見他這會兒麵色多有幾分不悅,便也停住了脫口而出的不解和抱怨。
是的,周澤川此時是有幾分抱怨的,因為蘇副主任對他的指示,以及說話的語氣。
他非常理解蘇副主任,也感激對方給了他進步和下來鍛煉的機會。
可他不是蘇副主任的學徒,更不是對方的傭人,怎麼能如此的頤指氣使呢?
如果蘇副主任依舊負責紀監工作,這份指示和要求還算情有可原。
即便領導讓他調查的不是集團的分支機構,或者相關的乾部,他也會認真負責。
可現在他是紀監處長,紀監工作歸屬到了穀副主任主管。
不要說他不講情麵,有奶便是娘,這是組織工作,不是人情關係。
今天蘇副主任打電話找到他過來談話,上來便講到了集團下屬銷售總公司津門貿易管理中心(分公司)的經銷單位存在一定的問題,讓他查一查。
查一查?查什麼?
他又不是第一天參加工作,也不是第一天來機關裡闖蕩的雛,他還不知道什麼叫查一查?
領導說查一查,就是讓他查出點什麼來,即便是沒有什麼,也應該有點什麼。
既然領導都已經把目光對準了目標,他要沒查出什麼來,是不是說明他有問題。
在領導的心裡,目標就已經是有問題的了,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難道不是他的無能?
可真要“查一查”,他就要麵對“查什麼”、“查多少”的問題了。
都是特麼乾工作的,紀監也是集團的組成部分,他要有所動作,必然有針對性的目標。
那你說,蘇副主任給他選的目標,能是一般的小角色?
先甭說這個經銷單位有沒有問題,就算是有問題,那也是彆人的蛋糕。
他憑什麼去動彆人的蛋糕?
是觸及到了基本原則,還是集團的根本利益,是有人中飽私囊,以權謀私了,還是有人掌握事實情況,依照規定實名舉報了。
現在什麼都沒有,隻憑借蘇副主任的一句話,他就得頂著得罪人和犯錯誤的風險去查一家經銷單位。
憑什麼啊?
憑你是蘇維德,蘇副主任?
憑你把我從上麵引薦下來,推薦我獲得現在的鍛煉機會,強調我要感恩戴德?
周澤川很不滿意,可依舊保持著理智的態度,想要跟領導談一談。
還是剛剛他問到的那個問題,蘇副主任為什麼要他這位紀監處處長出麵調查一個經銷公司的總經理。
如果雙方合作的業務有問題,那就請業務部門組建調查組介入調查。
如果是合作雙方的乾部有問題,他們紀監是要出麵調查,可也是調查己方的乾部。
現在領導指名道姓的讓他去查集團旗下銷售總公司,還是分公司的合作經銷商,還是位於津門的一家聯營商貿公司,你說他該是什麼態度。
今天要是不問清楚,他就算把工作交代下去,下麵的乾部問起來,他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是蘇副主任讓查的?
以現在的情況,蘇副主任說查一查,幾乎就等同於是讓他乾“私活”了。
無外乎是蘇副主任為了針對誰,需要掌握一些證據或者實際情況,又沒有合適的渠道和必要的手段,直接安排他違規操作。
難道這不是違規操作?
如果那個經銷單位真的有問題,最大的結果也是將問題交給對方來處理,然後斷開合作。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嘛!
所以周澤川不想給領導扛地雷,更不想到最後成了雙方交戰的犧牲品,背鍋俠。
蘇維德當然看出了周澤川的態度,隻是他沒想到自己對紀監工作的影響力下降的如此之快。
在保衛組拆分重組以前,他是下了大力氣幫助周澤川掌握紀監工作的。
他從未想過李懷德會重新調整分工,利用組織結構變革的機會分割了紀監部門。
想來周澤川也從未如此想過,以致於兩人現在的關係就有點尷尬了。
周澤川麵對他的要求顧慮頗多,生怕幫他做了某些工作,無法通報給穀維潔,而影響了與主管領導的和睦關係。
蘇維德能有什麼辦法,他來集團工作了幾個月,在經曆了保衛組銅牆鐵壁一般的防守,處處碰壁之後,一門心思放在了紀監工作的建設上。
從人事到業務,從工作到製度,他完全信任周澤川,也隻能信任周澤川。
利用李學武和保衛組其他乾部的防守漏洞以及作為主管領導的權威,終於打開了局麵。
可大李和小李不做人啊,一招釜底抽薪,讓他幾個月的努力全白費了。
他的努力被摧毀,可對周澤川的幫助是真心實意的,現在聽到對方的質疑,蘇維德也是覺得心痛,隨後便是惱火。
“經銷單位是集團銷售和貿易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經濟管理工作中的負責區域。”
蘇維德知道周澤川的脾氣,很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一旦有漏洞出現,腐蝕的不僅僅是貿易活動,更是參與貿易活動的負責人,管理者。”
“更有甚者,一些更高級彆的管理者也會受到相應的腐蝕,成為其違規活動的保護傘。”
他手指點了點桌子,看著周澤川強調道:“你是集團紀監工作的負責人,是良好經營秩序的守護者,是合規經營的最後一道保障。”
“你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要把紀監工作擺在一線管理工作中去。”
蘇維德非常肯定地講道:“隻有這樣你們才能發現那些角落裡的腐敗,不為人知的貓膩。”
周澤川聽著蘇副主任的“肺腑之言”,表情變化不大,內心倒是泛起了波瀾。
他對紀監工作的理解很透徹,不用蘇副主任來強調,給他上大課。
周澤川現在默默地聽著,隻想從蘇副主任的長篇大論中知道他到底想要針對誰。
既然想要讓他辦事,就得交個底,讓他知道針對的目標是誰。
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就開始查,查出了事怎麼辦?
或許也是看出了周澤川的謹慎,蘇維德在講了一大堆後,這才稍稍坦白了一點。
“這個順風商貿聯營公司不簡單的。”
他手指點了點窗外,輕聲講道:“你從下麵查一查就知道了,他們的貿易量很大的。”
“經銷公司,貿易量大不是很正常嗎?”
周澤川微微皺眉,講道:“銷售總公司是需要這樣貿易量大的經銷商支持吧?”
“這不一樣——”蘇維德也皺起了眉頭,看著他講道:“一家位於津門,卻在京城擁有龐大的經銷基礎,又同集團同步發展,從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獲得大量經銷業務的單位是正常的嗎?”
“以您的意思是——”周澤川目光一凜,看著蘇副主任試探著詢問道:“您懷疑這家經銷單位與咱們集團的某些人,有著利益輸送關係?”
“這就是我讓你調查他們的目的。”蘇維德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靠坐在了椅子上,微微搖頭說道:“就我了解到的情況,集團的某些勢力參與到了其中,至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澤川同誌啊,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帶著部裡領導的期望下來的,不要忘了初心啊。”
他語氣又變得誠懇了起來,看著周澤川講道:“在部裡工作時我們就知道,下麵很是有一些歪風邪氣,不正之風在流行,這怎麼能行!”
蘇維德抬起手,輕輕拍了桌子,嚴肅地講道:“雖然我現在不負責紀監工作了,可我依舊是集團管委會班子的成員,有責任和義務監督紀監工作,發現不法分子要堅決與之做鬥爭。”
“你澤川同誌也是有原則的人,當你發現有同誌做錯了事,難道不應該站出來指出來嗎?”
“蘇副主任,這裡麵的情況好像很複雜啊。”周澤川也不是愣頭青,領導鼓舞幾句就往前衝,不管不顧的,他可是有家有口。
真要是三句話沒聽完就往前衝,現在也輪不到他到紅星集團擔任紀監處處長了。
雖然集團正在進行大部室變革,處室的職權被削弱了很多,可他是正兒八經的處長級。
也就是說,他的級彆暫時能跟大部室副手,乃至是一把手平齊。
他在未來幾年,集團部室製度變革的過程中,完全有機會再進一步,成為部室負責人。
現在你讓他走彎路,走錯誤,他敢嗎?